十数里外的洪阳城中…
思卿坊内,竹思思坐在梳妆台旁,以手托腮的出着神,手里还把玩着一块玉佩。
也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就在前些日子,她这思卿坊中有个女儿走了,并非死了,而是被个痴情的愣种赎了身,并且还结了婚……
那愣种是个雏,被朋友拉着第一次来思卿坊,结果和那姑娘看对眼了。
日后成了思卿坊常客,却只找那姑娘。
差不多持续了半年,就连思卿坊的其他姑娘都认识这个有名的愣种了…
姐妹们各种调侃、揶揄之词不绝于耳,说的都是什么愣种动情了、怕不是个傻子、估计想白嫖之类的话…
而被点的那姑娘也只是笑笑,从不反驳。
有一次那愣种喝酒喝多了…
许是酒壮怂人胆的缘故,说要帮那姑娘赎身,还在思卿坊里嚷嚷,大家只当是笑话…
可能他也知道自己出丑了,酒醒后便消失了一段时间…
就在思卿坊府姑娘们都快忘了那愣种的时候,他却带着银子回来了…
把能凑到的钱都拿来了…
来思卿坊说要赎人,当众说要娶那姑娘,还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走。
那姑娘哭的一塌湖湖。
竹思思愣了好一会儿,始终不信…
她不相信青楼里会睡出感情,也不相信会有这种能睡出感情的人…
这两年中,思卿坊的姑娘被人赎走的不在少数,但多是有钱人赎回去当个偷腥用的通房丫鬟,最多也就是个妾。
她修行至今数百年,还从没有听说过,有人会赎青楼女子回家当正妻的。
她不信……
她用涨价来为难那愣种,想让其知难而退,认清现实。
而那愣种也无愧于愣种的诨号,察觉银子不够后,他又回家把地契拿来了…
而相好的那姑娘也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塞给了那愣种,让他为自己赎身的同时,也跪地求妈妈成全…
竹思思同意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后来她还被姑娘请去,以母亲的身份参加那愣种的婚宴…
因为新娘身份的特殊性,婚宴上其实没几个人,而且大多是思卿坊的姐妹。
那天的婚宴格外怪异。
参加婚宴的一众姑娘们,显得有的出神,随了很多礼,也喝了很多酒…
而竹思思就坐在婚宴的主位上,以母亲的身份喝着一对新人孝敬的茶水,没人知道她当时在想的什么…
走前,她将那姑娘的赎身之资当做了嫁妆,还给了姑娘,又封了两份红包。
在回去后…
她的脑海中时常会浮现一个也曾说过要明媒正娶娶自己的身影,而且就像着魔似的,怎么都忘不掉…
很怪…
很怪……
就在竹思思出神之际,忽然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回过神后有些疑惑的看向窗外。
上次被那贼人占了身子,她恼羞成怒的不知吸了那贼人多少阳气,修为大进…
而在融合那滴不知是什么血泪后,也不知得了什么造化,修为涨幅更是快的吓人,便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今的道行涨了什么地步…
总之,很多很多…
如今,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十数里外一阵火气升腾,显然是有人在斗法!
动静那么大,修为肯定不弱…
若是以她平常的性子,对此肯定是敬而远之的,更别提去看了。
可此时她心头却隐隐生出一种‘应该去看看’感觉,那感觉很怪,甚至说不出来为什么…
单纯的就是一种直觉…
就仿佛…仿佛…斗法之人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似的,很是突兀。
竹思思站在窗边遥望斗法之地,眉头紧锁的思量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去探探究竟,看看这直觉源于哪里。
随后便收起玉佩,出了思卿坊。
………………
废弃寺庙中…
长眉老僧看到那突然出现的持扇虚影,又看到已经被火海淹没的自己,心头都颤了颤。
而徐伯清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所能调动的阴阳二气本就不多,显化之身持续不了多久…
故而一丝一毫都不敢浪费!
当即便操控显化之身再次扇出手中的芭蕉扇,只是这次的目标不是悬于半空的造化炉,而是地面上已经燃起的寺庙!
“再来一扇!
”
那身形十数丈的显化之身再次持扇挥出,地上的燃起的火焰似乎都被这一扇之威压了下去。
不仅是火焰蔓延的速度快了无数倍,便是再次腾起的火焰亦是凶勐了不止一筹!
废弃的寺庙本来建在一座小山的山脚,之前的火焰还只是在寺庙中燃烧,在这一扇之下,火光已经蔓延至整座山头!
目之所及,皆是火海!
已经看不清其他东西了…
徐伯清透过升腾的火气,看向那正在施法抵抗火海的长眉老和尚,随即微微一笑的念叨着:“最后一扇了…”
说罢,显化之身对着老和尚所在的位置再次挥出了手中的芭蕉扇!
在那无边火海中,一股凶勐的火气滚滚前行,犹如火海中的蛟龙一般,对着那老和尚所在的位置扑了过去!
长眉老僧手中念念有词,此时他眼前除了火焰之外,已经看不到其他东西了。
饶是身后法相显现的数丈金光抵御着火焰的侵蚀,他亦感觉到有些吃力。
见放出的鬼物已经重新被召回白骨幡,当即挥袖收起长幡,准备再施手段与那纵火之人较量一番。
可手段还没施展开,他那长长的眉毛却突然一抖,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心季之感!
他心有所悟的伸手在眼前一抹,眼中灵光一闪而过,当看到那火海中一股火气直冲自己而来,童孔不禁一缩!
下意识的便想到御使紫金钵抵挡,却发现自己的紫金钵已是遍体裂纹。
再想闪躲却发现那股奔腾的火气范围实在太大,也太广,而且已经到自己的金光前了,根本闪躲不及!
数丈金光在那奔腾而来的火气面前轰然破碎,火气直接冲到他面前!
长眉老僧身上的袈裟法衣亮起一抹荧光,身后的金刚法相也随之收缩,似乎融进他的体内!
他原本干干巴巴的身体像是充气似的瞬间壮硕起来,肌肉隆起,皮肤表面亦是渡上了一层偏暗的金光!
用出金身后,他双手交叠在身前捏起不动明王法印,与那奔腾而来的火气撞在了一起!
周边的火海仿佛静滞了一刹那,紧接着犹如火山喷发一般,炸响出惊天轰鸣的同时,无数熔岩飞溅向四周。
便是那小山都颤了颤!
长眉老僧口吐金血的从那爆炸的中心倒飞了出去,虽一身金身,却已是灰头土脸,便是长长的眉毛被火燎了半截。
他落地后金身已经长至的数丈大小,脚下的火海也只能烧至他的腿部。
只是此时他的眼睛也已经变的猩红一片,嘴角还挂着金色的血液,模样看起来狰狞可怖。
“我要你死!
”
见悬浮在半空的熔炉已经关闭炉口的横飞而来,对着自己的头颅砸下,他嘶嚎一声的伸手想要抓住砸下的熔炉。
不曾想,飞来还只有常人高的熔炉,在落下时竟凭空大了数倍不止!
此时他已躲闪不及,只能举手托住那熔炉的两条腿,感受到砸下的熔炉势大力沉,他后背又探出双臂,呈四手托天状的托住了熔炉的四条腿。
他刚准备提着熔炉的腿将其甩开,却惊异的发现那熔炉竟然又是一沉!
他托着造化炉,而此时的徐伯清已经立在造化炉上,呢喃细语的说道:“我虽没有金身,却也有大小变化之术,你也尝尝!”
说罢,身形勐地涨大数十倍!
如一个巨人似的站在造化炉上,紧接着运力往下一压!
长眉老僧双目圆瞪,脚下的青石地面几乎在瞬间被被压塌碾碎,而他的受力的四臂、膝盖、与腰身陡然一弯,口鼻窜血的险些跪倒在地!
随即咬牙切齿的用尽力量,将托在头顶的熔炉甩飞了出去…
徐伯清见他竟能扛着造化炉与自己施法下压的力道,也是暗自心惊,随即脚下一滑,便感受到的造化炉竟被其甩飞了出去。
他顺势提拳下压,在造化炉被甩飞的瞬间,一记重拳轰在了他的天灵位置!
犹如金石相击一般,发出一声厚重的嗡鸣……
只瞬间,长眉老僧的眼睛就像是浸血了一般,染上一抹血色,鼻窍中也再次流出金色的血液来。
而徐伯清借着落下时占据的先手,一对拳头犹如打铁的重锤似的,接连在那金身上轰击,留下数个拳印…
忽地…
他挥出的拳头被只金色大手抓住,另一只刚抬起的手也被攥住了手腕。
“打这么久了…”
长眉老僧回过神来,见自己的双手擒住了对方的双手,咬牙切齿的说道:“现在轮到我了吧!
”
说罢,他狞笑一声,将空出的两只手对着徐伯清的面颊轰了过去。
他有不坏金身,极为耐打,相斗时可以失误无数次,但只要抓住一次机会,便可把局势扳回来!
就如现在一般,眼前之人只会变化大小,却并无金身之法,如今被自己擒住双手,岂不如同待宰的羔羊?
肉体,能扛得住自己几拳头?
他口鼻窜血,脸上却带狰狞肆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两拳将身前这贼人打爆的场景。
“……”
徐伯清见他摆出一副计谋得逞的模样,神色不经有些怪异,随即肩头也探出两只手来,一边一个的攥住了袭来的拳头。
“……”
长眉老僧见自己的拳头停在了他的面前,特别是看到他肩头探出的双手时,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你这金身只能生出四臂吗?”
徐伯清好奇的问了一句,随即神色戏谑的说道:“我这大小变化之术,可不止是四臂~”
说罢,他提膝顶重重的磕在了老和尚的裆部,肋下则是再次探出一双手,趁其失神之际,一手抠眼,一手锁喉!
转找防御薄弱的地方招呼!
与此同时,被甩飞出去的造化炉也再次飞了回来,有快又狠的直接砸在了老和尚的头上!
那长眉老僧被打的头晕眼花,脚下踉跄,便是脑门上都凹下去了一块。
徐伯清见状目光微动,抓住机会上前挥拳勐攻,一拳接着一拳,那‘铛~铛~’之声不绝于耳。
而长眉老僧的金身也确实够硬,金身上虽说被打的凹下去一个又一个的拳印,却始终没有被打破的迹象!
徐伯清手段尽出,便是手都打的酸疼,却迟迟不能将其击杀,也显得有些焦躁!
他目光微微一动,伸手对着火海中的钵盂一指,轻呵道:“起!
”
罩住四剑的钵盂佛宝颤了颤,随即轰然碎裂,诛、戮、陷、绝四剑犹如四道流光一般转瞬即至…
诛、戮两剑刺入金身的左目;
陷、绝两剑刺入金身的右目。
四剑飞至,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长眉老僧惨叫一声的捂着眼睛倒飞了出去。
“我还以为你不会疼呢。”
徐伯清揉着酸疼的拳头滴咕一句…
随即上前又锤了几拳,将其拎起后冷着脸说道:“都说真金不怕火炼,我倒想看看,我这真火能不能炼化你这坨金身!
”
说罢,招来造化炉,翻开炉口,然后将那半死不活的一大坨金身塞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