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名叫流岸,原来是大荒里住在丹穴山的凤凰一族的少主,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过错,被罚在这失去了原本荣耀的昆仑山来悔过。
这当然不是他自己告诉红狐狸的,她是听了那只被驯服了土喽说的,他还说流岸喜怒不定,整座昆仑山没几个敢找他的麻烦。
流岸让红狐狸喊他师父,红狐狸问他为什么,他一边把沙棠果放进一个泥塑的罐子里一边道:“这雪顶的灵气是昆仑山少有的,你既然留了下来,不稍几日,就能修炼成人型,这做人容易,做狐狸也容易,就是做妖不容易,到时候我会教你很多东西,你须拜我为师。”
“那我不做妖,就做狐狸成么?”红狐狸扬起头来问他。
“不行!”他语气很坚定。
红狐狸有点儿吓住了,低着头道:“我都没有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哪个,我还是做狐狸的好!”说到这儿,她突然觉得有点儿委屈,想到自小的时候就不知道父母是谁,万事万物都有自身的创造者,唯有她,在这天地间,从来都是孤零零的。
良久,红狐狸听见流岸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父母的总比我知道父母的好。”随即又道:“至于名字嘛,你送过我一朵蓝芷花,你就叫蓝芷吧!我都给取名字了,那你是否应当考虑还我师父了?” 红狐狸没有说话,眼睛酸酸的。
流岸拿来一张很大的树叶,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上面胡乱画了一通,然后拿起红狐狸,哦,蓝芷的爪子,在上面按了个印。
之后放在自己嘴边吹了吹,朝蓝芷道:“这个是我们的契约,我会一直带着它,只要它还在,你就不能逃了。”
“那你就不怕我把它偷了去,然后毁掉,我就能逃了!”蓝芷口是心非道。
“这是不死树的叶子,万年不腐,你毁不掉的,还有,你认为徒弟能从师父手里偷到东西?”流岸扬了扬手里面的树叶子道,面上是很冰冷,但是眼里却充满了狡诈。
蓝芷冷哼了一声,心里面却是满满的欢喜,她有名字了,有地方住了,还有了一个师父,这个契约不用流岸说,蓝芷定会全力遵从的。
虽然蓝芷自己也不知道,这一个名字,已经成了她灵魂里的烙印,伴着她生生世世。
于是蓝芷就喊了流岸师父,从此都没有在变过,即便是后来流岸把蓝芷赶出了雪顶,即便是他亲手把那张不死树的叶子毁掉,蓝芷也一直叫他师父,就像这是他的另外一个名字,只有蓝芷能叫的。
刚开始,蓝芷还为我留在雪顶这个愚蠢的决定暗暗的自责,更为拜流岸这只犯了错误的凤凰而成日纠结,但大约过了半月,蓝芷就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非常的英明。
就单单那雪顶这座山来说,它不仅长满了各式各样的好东西,雪线以下四季如春,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外来侵略者的袭击,当然除了那天的钦原,土喽对蓝芷说,其实那天那只钦原不过是走迷了路,就被她师父流岸一棒子打死了。
“你倒是走了好运了,能拜流岸先生为师,据我所知,流岸先生以前可是六界少有的名人,是万中无一的,你能跟在流岸先生左右,准是你前辈子做了什么好事了今日福报到了,要我是你,就该偷偷的乐。”土喽道。
蓝芷觉得土喽将的还是有那么一点儿扯。
原因是流岸师父喜爱喝酒,就是用沙棠果酿的,原来蓝芷还没来的时候,都是由土喽将沙棠果采收了,交给师父,现在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叫落到了蓝芷的身上,无奈的她的爪子不够聪明,身体也不够灵敏,老爱从树上摔下来,还折断树枝,没少挨骂。
蓝芷心里不只一次的在心里骂过他,可是在他一个人去看日出的时候,又偷偷的跟在后面,看见那一轮红日缓缓的跳出万丈云层,将光镀在的发上,衣角上,他的神色落寞,像是笼了一层谁也揭不开的薄雾,蓝芷就萌发了要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念头。
土喽将,蓝芷真是贱得天下无敌
前些日子,流岸去了中原,带着几罐上好的沙棠酒,却没有带上蓝芷,蓝芷消沉了好几天,躺在草地上晒太阳的土喽安慰她道:“我跟了流岸先生上千年了,他都没有说带我去中原瞧瞧,听说这人类可不是友善的,动不动就跟你掐架,我可不喜欢他们!”
“可是我喜欢和人类相处,他们养的鸡味道很好!”蓝芷道。
“瞧你就这点出息,流岸先生能带你去么?”土喽说着,翻了个身,在太阳底下继续晒着太阳,嘴里叼着一根草,嘴里哼哼唧唧的,蓝芷随脚踢了一下他。
蓝芷耷拉着耳朵,觉得根本没有被安慰到,就用爪子捧了石头往他脸上丢:“你知道,土喽!”蓝芷对着他的背影说:“我想应该努力一点,如果我像你一样,成了人形,师父会不会考虑带我去,说实话,我真的想去。”
土喽哼哼了两声,蓝芷知道他肯定是打心底里鄙视她,不过她可不管,自顾自的又说:“即便是成了人形,师父他能带我去么,我一直以来都没让他省心过,我还很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人形,喂,你倒是说话呀!”蓝芷说着又踢了一下他的背。
半响,土喽缓缓的又翻了一下身,蓝芷以为他要和我说话,就睁大眼睛期待着,但细细的鼾声从他的鼻孔传了出来,蓝芷就又蔫了下去。
这个时候阳光确实是很好,朵朵的流云懒懒的荡着,在层层雪峰上投下斑斑的黑影,每一座雪峰上都顶着光,半山腰长着灌木,草地上铺满了各色的野花,山谷有细细的流水,我虽然也很想知道这些流水是流向什么地方,但是现在是不可能的,蓝芷知道。
“真无聊啊!”蓝芷叉开爪子,躺到土喽身边,摇摇漂亮的尾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并不是你资质不好,归咎到底还是你的态度,有时候也要讲究一点儿运气。”土喽突然说,但是他的眼睛是紧闭着的,所以蓝芷认为他在讲梦话,就用爪子捅了捅他的鼻子。
土喽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口水尽数喷到蓝芷的脸上:“你还真是多动的哈,过几天流岸先生回来了,我叫他剁了你的一双爪子,看你以后还会不会这么没大没小!”
“有意见?”蓝芷说着又捅了捅土喽的鼻子。
“你还有完没完呐,前辈要跟你传授经验,让你那小脑瓜子也能有一点觉悟,你听是不听?”土喽侧躺着用手撑起脑袋,睁开他那有点销魂的小眼睛,慵懒的样子蓝芷看着很是顺眼。
蓝芷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土喽可以说下去,并且是不会打扰他的,还会很认真的汲取前辈的教导。
“我说过你的资质不差,有修炼的潜质,但是你懒得不可救药,你看你来雪顶都两年了,除了摘果子偷喝酒是一把好手外,你啥也学不会,我都为你心焦呢!”土喽露出很为蓝芷担心的表情,然后摇了摇头,眯着眼睛。
蓝芷觉得他是在取笑自己,便爬起来用爪子重重的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看看,你看看!”土喽抓住蓝芷的爪子,把她顺手提起来,在他面前摇了摇道:“我不过就说说你,你还不服气,你又想变成人形,又不愿意去修炼,你就这样也挺好,红红的皮毛很漂亮,还不怕冷……”
蓝芷在土喽手上咬了一口,土喽吃痛的叫了一声把她放开,她一下子跳出两丈远,朝他吐了吐舌头说:“修炼我是愿意的,吃苦我也吃得,只是没有可行的法子,我需要可行的法子,……”
蓝芷望了望东边的地方,有点想她师父了,也不晓得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流岸走的时候答应过送她东西的。
有点犯困,蓝芷预备回到山洞里睡,外面阳光虽好。但是土喽就是一个巨大的阴影,只要有他在,蓝芷就睡不着。
刚刚迈出几步,土喽从后面喊住她:“从雪顶往东三百八十里的荒山里有一条长翅膀的大蛇,是叫做肥遗的……”
“你说什么?”蓝芷问道:“这算是暗示么,还是报复?”
“我最近在研究它一出现就天下大旱是不是跟它那一身鳞片有关,可是我是不能去的,我最近喝得有一点高……”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蓝芷一眼。
“我不会去的,激我也没有用,我还是像你说的这么的懒。”蓝芷用她漂亮的尾巴跟他告了别,就往山洞走去。
他又在后面大喊:“我没有说要你去啊,要是你一定 要去的话,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蓝芷回到山洞却怎么也睡不着,山洞的通风口是直接通向雪顶的,凉凉的光从上面投下来,她望着上面,想着流岸的眼睛,他的眼睛真的是跟天上的星星一样亮,会说话;又想着他的手,他的手一直很干净,指甲修得很到位,会帮蓝芷理理乱了的皮毛;还想着他的唇,他的唇就像蓝芷送给他的朵蓝尘花的花瓣一样,看上去很柔软,却被这昆仑山的风吹得坚毅了许多……
看看,蓝芷真的很贱吧。
不过话说回来,土喽说的那条大蛇,去试试不知道会怎样,蓝住只要它的一片鳞片嘛,相信它不会这么小气。
这样想着,蓝芷的心就痒了起来,去看看呢,她跟着流岸这两年也确实没学到东西,不去看看呢,她又觉得要变成人形是一件遥遥无期的事,老实说,她真的想变成人形呢!
其实她以前也是有这样的想法的,但从来没有今天来的这样强烈,虽热她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但是如果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就可能一直这样没有出息下去。
激励了一下自己,没由来的,蓝芷就坚定了一定要去找那肥遗谈谈的想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