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上元节,京城的大街小巷格外的热闹,屋檐屋角都挂了人家精心制作的花灯,河岸边聚集了好些孩子,往水里丢炮仗。前些天刚下了一场雪,将将融完了,日头稳稳的挂着,照着人暖洋洋的,有几个好事多嘴的人拥在茶馆里,呜嚷呜嚷的说话最近刚发生的大事。
一个花白胡子的中年人道:“你们听说了吧,今日可是长公主大婚的日子,据说驸马呀,是一个西域一个小国的王子,少年白头,生得一副女子样儿,他们西域胡人,就跟我汉人不一般,生了这样的妖孽还奉为王子,啧啧……”
另一个穿着青色粗布长衫的人摇了摇头道:“兄台说这话可就不对了,我道是听说哇,是我们公主在皇上上朝的时候把未来驸马牵进那金銮殿里,求皇上赐婚了,皇上素来喜爱长公主,自然是不希望长公主嫁去那偏远塞外的,可是为了公主的开心,也就答应了。”
还有一个个子矮小的人道:“我听说等一会皇上会带着长公主和新驸马站上那关民台,与民同乐呢!”
小二拎着茶壶上来倒茶,也免不了插上一句:“我们这些老百姓,就等着瞧一瞧我公主的美貌呢!”
几个男人听了小二哥的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茶馆外边,一个算命先生摆了一张长桌,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和一壶茶水,旁边立着一座玉石雕就的石狐狸,那位先生穿着一袭白衣,面为天人,若无其事的喝着茶。
不远处走过来一位华服貌美的少妇,款款行道算命先生的桌子前,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道:“奴家听闻先生神机妙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特来请先生为奴家算上一卦。”
算命先生表情依旧,缓缓道:“今日是上元节,我不算卦,秦夫人还是请回去罢。”
“先生可是在逗奴家?先生既然不算挂怎的又出来摆着呢?难道,先生怕奴家付不起钱?其实奴家这番来也不过是为了替我那病痨的夫君问一下,他都是半只脚踩进棺材里的人了,怎的就一直吊着那一口气?这阎王老子不着急,我这个年轻的妻子还着急呢。”少妇一脸不满的神色,说完了深深看了算命先生一眼,脸上随即笑开了花。
算命先生也不去真言瞧那少妇一眼便道:“秦夫人,你家夫君福大命大,阎王收不了他,过个十天半个月病自然会痊愈的,秦夫人只管回家等着便成。”
“什么?你说我夫君会痊愈?”少妇面上一变,顾不得什么仪态举止,便匆匆的往方才来的方向走去。
算命先生缓缓放下杯子,掏出一块手绢来擦了擦座子上的石狐狸,轻声道:“真是对不住,蓝芷。”
每日都要应付着这些人,真担心她会受不了。
这冬日的风难得的暖,飘飘荡荡的吹进一个女子的闺房里,女子身着一身火红的衫群,坐在梳妆台前描眉,那台上放着一盆天竺葵,已经掉了叶子,女子精心梳妆过后来到便来到窗前,对着窗台上的小佛像拜了拜,随即便转身唤丫鬟:“小青,你进来吧,我准备好了!“
那个叫小青的丫鬟掀开了帘子进来,看到自家竹子的窗子十打开的,立刻急道:”我的公主啊,您怎么又把窗子打开来了,您的身子弱,这要是吹了凉风可怎么好,奴婢知道您敬重佛祖,天竺的大师不是说了吗,只要心中有佛,在哪里拜都是一样。“
小青说这小心翼翼把佛像移道壁龛上,然后把窗子关住,一边关还一边埋怨道:“公主真是叫人担心,也不知道未来的驸马会不会多疼疼公主。”
公主低声笑了笑:”日后你跟着我去西域,正好可以管一管他。“看小青一脸不满的神色立即岔开话头:”马车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小青立即道。
“我们走吧!”女子红衣轻拂,出了自己住的闺房,便有许多丫鬟涌上来,嘱咐了几句便出了自己饿宫殿,上了宫门口那早就准备好了的马车。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一下子王两边闪开去,自动的让出一条宽阔的大道来,不多时,一两粉色盖顶的马车缓缓的驶过来,车里坐着的便是公主,她轻轻的把帘子掀开一条缝,打量这热热闹闹的街市,嘴角带着笑,忽然,她看见路边一个端坐如雕像的算命先生,只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便唤车夫停下来。
于是马车到算命先生摊子前,便停了下来。
车上的帘子被一只玉手轻轻的撩起来,露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那面无表情的算命先生。
小丫鬟跑过来,低声问道:“公主,你可是识得那位先生,奴婢叫他为公主算上一卦?”
马车里一身红衣的女子盯了半响,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不识得。只是觉得眼熟罢了,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小青,我们走罢,等一会小川子和父皇该着急了。”
叫小青的丫鬟轻轻应了声诺,便叫车夫赶紧赶车,小丫鬟摇了摇头,公主总是唤未来的驸马叫小川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姐弟呢。
马车缓缓的驶走了过后,算命先生重新拿起茶杯,手微微的发抖,心猛的一下沉到了地上。
马车一路驶进上了一座高山,这山风景甚好,两岸青山翠柏,摇曳多姿,半山腰上有一座宫殿般的庄子,依山而建,这是皇帝为了讨女儿欢心,为公主和驸马建的笑行宫,待他们有空回中原的时候住在这里。
马车在庄子门口停下来,立即有小厮来迎接,公主下了马车之后百年急匆匆的跑进去,边跑边喊:“小川子,小川子。”
小青在身后大喊:“公主您慢点儿,注意仪态。”
不多时,一个蓝衣白发的少年从里面出来,狭长的眸子,妖孽的脸,拉住公主的手道:“一日不见我就这般想我?”
公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两人牵着手进屋子里去,远处柏树的树尖上,立着一个白衣风华的男子,他面无表情,眼睛却泛起异样的神色,过了半响,拂衣而去。
收拾好马车的小青擦了擦眼睛咦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