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蓝芷与老鼠的缘分也是非同一般,苍罗谷就是被一只老鼠毁了的。
留留是只很伟大的老鼠,家里养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妻子和三个女儿,因家中尽是女眷,所以生计的担子就只压在了他身上,往往为了谋生,监牢这样的地方也是常来光顾,但他又是一只很骄傲的老鼠,不是好的东西他也是不屑一顾。
“都怪你,我家中的妻子肯定担心了,没有什么好的东西带回家,我还怎么去见我那可爱的女儿们,都怪你······”被蓝芷放开尾巴后,留留不急回家见娇妻,而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坐在桌沿,嚎得蓝芷脑门子疼。
蓝芷拍拍他的头,柔声道:“我知道我做了一件不可原谅的事,你大人有大量,回家去跟尊夫人好生说说,相信她那么贤惠,定会原谅你。”
他听了蓝芷的话,歪头想了一会,更加大声的嚎起来:“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说,内人,内人太贤惠,遇见你的事,是万万不能跟她说的。”
蓝芷挠挠脑袋,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手却碰到了挽着头发的玉簪子。
顺手拔下来,递到留留跟前:“诺,这是上好的羊脂玉,你拿去跟尊夫人赔个不是,就当我赎罪的。”
留留眼睛一亮,道:“瞧姐姐说的,言重了,姐姐又没什么罪,谈什么赎罪啊!”说着夺过玉簪子,扭着身子消失在草堆后。
大约是在蓝芷这儿得到了好处,留留隔三差五的就来监牢里看她,虽然总得费上一两件值钱的东西,但却知道了诸多监牢外边的事。
比如说长琴殿下离开了蜮民国,临走之前向桑木提求了情,免除蓝芷的罪过。长琴殿下走后三天,蜮民国唯一的公主无故失踪,只留的一封书信,说要追随长琴殿下学习音乐,桑木提气得跳脚,至于流岸,则继续留在蜮民国做客,也不说什么时候走。
蓝芷打心底里觉得对不住流岸。
在蓝芷与留留的友谊快要山穷水尽的时候,也就是蓝芷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的时候,监牢里来了两个说是带她走的宫娥。
蓝芷想着阶下囚的日子总算是到了头,可没想到两个宫娥带着她七拐八拐的就进了蜮民国的王宫。
“两个位姐姐,你们这是带我去哪儿?”在进了好几个院门后,蓝芷耐不住好奇问道。
一女冷哼了一声并不搭理她,一女踌躇半响回道:“去见流岸殿下。”
“流岸?”蓝芷惊异道,然后觉得脚底发凉:“他老人家是要杀了我么?”
“具体的奴婢也不知,奴婢也只是听见王宫里的人嚼嚼舌根罢了,说是长琴殿下为姑娘求了情,教君上和流岸殿下看在他的面子上放姑娘一条生路,所以流岸殿下便……”说到这,宫娥顿了顿,又要复说时,被另一个宫娥喝住:“无双,莫要说了。”
叫无双的宫娥抱歉的对蓝芷笑了一笑,就低着头继续赶路。
沉默了一会,就拐进了一座花园之中。
花园颇大,有一面波光四照的湖,湖边栽着好些垂柳,正发着嫩芽,湖堤上也植了各式花草,正在斗着艳。
无双陪着蓝芷立在湖边,另一个宫娥则轻步到湖心的亭子,与坐在里面的人说了两句就又退出来。
“姑娘莫要担心,殿下在大荒虽说是个冷性子,但却心地宽畅,姑娘若是好生说说,殿下定是不会计较的。”无双生了一双好看的眼睛,笑起来亮晶晶的。
另一个宫娥回来后把蓝芷带到湖心的亭子,就拉着无双走开了。流岸殿下正立在石桌子边瞧着那一汪碧波,手里拿着酒杯子,二月春风拂过,撩起他的衣袂,长身如玉。也不管一直站在一旁口干舌燥眼冒金星的蓝芷。
虽然蓝芷心里大骂他没良心,但是想到她着实对他不住,也就没敢吼出那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很有气势的话。
二月里的天气,有几只闹腾腾的小虫子飞过来,在蓝芷眼前打了个旋,很不和谐的落在流岸纤尘不染的白衣上,蓝芷觉得看着别扭,本着助人为乐的情怀,扬起手便准备帮他赶一赶那只虫儿。
流岸握着空酒杯转过头来,看着蓝芷高高扬起的手,微微皱眉。
蓝芷心虚的收回手,打着哈哈道:“这天气和真是热得慌,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流岸狐疑的又瞧了蓝芷一眼,在石桌子旁坐下,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问被晾在一旁的蓝芷:“要不要来一杯?”
“殿下是万金之躯,小女子哪敢与殿下共饮一壶。”言下之意就是,与你同喝一壶酒,我怕折寿。
蓝芷觉得着流岸是听得出来了,但是他不管,又问道 “你上次在戏楼之上说起的那个黑衣面具人是个什么来头?”
想起上次,蓝芷的心底越是虚:“若是我知道,我还将他认作殿下您么?”
“听长琴兄说你的厨艺好?”
“长琴兄,哦,不是,是长琴殿下抬爱了,小女子粗劣的手艺入得了长琴殿下的眼完全是当时殿下乏困,因此觉得简陋的饭菜美味无比。”蓝芷一边寻思着他问这话的目的一边胡乱的回答。答完抬眼看一下流岸,见他啜了一口酒,倒也没有听进她的话:“丹穴山紫阙宫正缺一个烧水扫地干粗活的丫头,虽说桑木提与我相交甚厚,但你在这犯下了这样的过错,他也是饶不了你的。”
“感谢殿下的救命之恩,殿下的大恩大德小女子就算是挫骨扬灰也要化身成一堆泥土来帮殿下养花饰院。”蓝芷无比恭敬的回道。
“你怎么会知道蓝芷花?”
“回殿下的话,小女子的名字就唤蓝芷,小女子还患一种心疾,唯有蓝芷花能够治好。”蓝芷说道,却将她活不过十八岁的事情隐了去。
“如此。”流岸点头道。
蓝芷盯着挺在脚边的另一只虫子,问道:“如此怎么样?”
眼角看见流岸冷冷的一张脸,顿时住了嘴,有时候,话多并不代表好奇心强,而是欠揍的体现。
蓝芷瞧着流岸殿下非常不屑与她这样的小人物对话,偏生又是她这样的多嘴和不知好歹的小人物。在凡界的话,她还勉强算个有资历的除妖师,但是在大荒,连个小人物都算不上。
又想着流岸殿下帮她这茬,估摸着是她帮长琴做的那一顿饭起了作用。
被大人物一直当做空气一般在晾在一旁,蓝芷倒觉得并不是什么坏事,可是她被关在监牢里久了,一身千奇百怪的味道丰富多彩,引来了数只虫子,嗡嗡的好不热闹。
流岸可能也是被这些个小虫子搅得头疼,头也不扭过来,就朝她挥了挥手,蓝芷心里欢呼了一声,刚要迈开脚步,觉得不对劲,大声问道:“请问殿下,现在我该去哪儿?”这可是 民国的王宫,我现在这番模样,走哪儿都像贼。”
流岸皱着眉头,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番:“你现在想去干什么就去干什么?这丹桂苑的下人你随便差遣就是。”说着又扭过头去,似乎也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蓝芷虽然觉得被人这么不待见有点儿小失落,但是听到他后边的那一句话,还是没由来的雀跃了一番,现在当务之急是吃顿好的,洗个澡,然后好好的睡一觉,待夜深人静之后就想办法给非川雪送信。虽然她有骨气,但现下也只能跟流岸去丹穴山。
她早就想好她在大荒要做的事情了,一是寻到救命的蓝芷花,二是寻到小川子,三是寻到黑衣人。三件事件件离不开流岸殿下。
于是蓝芷琢磨着先上山,非川雪虽然生了一张让人很想调戏的脸,但是那厮肯定也不会让人轻易的调戏的。除非是一个法力高深的断袖,但若真的是这样,可如何是好?
蓝芷这样胡乱的想着,走走停停,待回过神来,却发现无双定定的看着她,一双秋水眸子里满是笑意。
蓝芷吓了一跳:“你,你打哪儿冒出来的?”
无双盈盈的福了一福:“自出了醉园奴婢就一直跟在姑娘身边,姑娘想事情想得入了迷,没发觉实属自然,姑娘在想什么?能告诉奴婢吗?”
“我·····”想什么当然不能告诉你了,蓝芷在心底说。略微顿了一顿,她才又想起来:“哦,我在找我住的屋子,这王宫着实大,我都绕糊涂了。”
“这王宫确实大,但是却分了东西南北中四个大殿,大殿又分了许多偏殿和院落,姑娘头一次来,走迷了路也情有可原,姑娘且随奴婢来。”无双笑着走在前面引路,蓝芷便随了她到自己住的屋子里。
待吃饱喝足后,无双打来洗澡水,蓝芷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等天黑,不止是要黑,还要黑得深。
无双看见屋里的灯火熄下了,就在院子里来回走一番,隐隐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身,待那人从露脸时,无双心里雀跃一番,迎了上去。
来人身长九尺,脸上冒着细细的汗,却是小小兄弟。
小小握住无双的小手问道:“蓝姑娘在不在?”
无双甩开他的手道:“我以为你是来瞧我的,害我白白高兴了一场。”
小小有些急了,道:“我是来找蓝芷姑娘的,也是来看你的,但主要的还是来找蓝芷姑娘的。”
无双怪叫道:“你连哄我的话都不肯说。”
小小道:“说了你又不会信。”
……
他们俩刚开始说话,躺在屋里头的那个人就听见了,且将他俩讲的包括情话都完完全全的听了去。
说起来,蓝芷在大荒认识的人屈指可数,桑楚楚,长琴,流岸,还有刚刚认识的无双,留留算一个,但是他连人形都没化,剩下的就只有那位名小人壮的小小兄弟了。
听了一会,蓝芷在心底里笑了笑,怪不得她对无双一直有点好感,原来勉强也算个熟人。
他们俩情话说挺大的一通,听得蓝芷都有点儿发困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无双说:“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找蓝芷姑娘?是流岸殿下叫你来的?”
“不是!”小小道:“是公主叫我来的,说是要我亲手将这封信交到蓝姑娘手里。”
无双道:“给我吧,待姑娘醒来我一定转交给她。”
小小突然没了声,无双道:“你还不相信我么?”
可能是小小相信无双,将信交给了她,两人又讲了很大一通情话,什么得了空一定常来看你呐,什么我一定将你八抬大轿娶进门呐,什么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呐……
蓝芷翻了两次身,屋外就没了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