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蠢也听的出其中谐音,不觉老脸一红。
我谢过后准备退下,却不料太子悠悠开口道:"以后最好离那些人远一些,乖乖在东宫做你的宫女,别起什么别的心思,如若不然。"
"不然怎样?"
"如若不然,下次收拾的可不止是你了。"
他语气寡淡,目光却如狼般微垂着死死盯着我,我心头一紧,"奴婢知道了。"
"退下吧。"
我离开假山,原本糊涂的脑子瞬间清明了许多,太子那话虽不是命令,但绝对是警告。
他要我别起别的心思,是怕我企图逃离他的魔掌,那他岂不失了要挟江执的把柄。我和江执千面等人有所联系,怕是已经让他感到不安了,毕竟江执那头脑和手段,非常人所能及。
今后怕是要和江执保持距离了。
我回去后已经过了休息的时辰,想来又要被宝橘教训一顿,我想了想,自箱子里拿出一根纯金雕花镂空的簪子,又拿出一颗玉石来揣入袖中,将其他东西放回箱内,上了锁后,快速赶往云杉殿。
不出我所料,宝橘早早握着皮鞭等在那里,我上前跪下道:"奴婢来晚了。"
"哦?"宝橘姑姑勒了勒手中的鞭子道:"青檀她们说你中午便离开了房间,这一个多时辰,去哪了?!"她语毕,一鞭子抽到我脸上,旧伤本就没好,被她一鞭子抽出几丝瘀血来。
我心道,阿九啊阿九,你一个有着万年修行的狐妖,怎么也不该一直任人宰割,等老子捱过这段时日,非扒了你们皮不可!
我忍下心中怒火:心念一转道:"回姑姑的话,奴婢是被太子殿下叫去,嘱咐了奴婢一些话。"
宝橘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什么话?"
我起身,见周围没人注意,自袖中掏出那纯金簪子放到宝橘手中,"有些事奴婢不方便说,姑姑通融一下。"
宝橘神色自若的接过簪子,只一眼便知是好东西,快速收好后笑道:"既是殿下叫你去的,便饶你一次。"
"谢谢姑姑。"语毕,我故意让自己袖中的玉石滚落在地,宝橘眼尖的很,先我一步拾起玉石道:"真是想不到啊王阿九,你这儿好东西居然这么多。"
"姑姑若是喜欢,只需回答阿九一个问题,这玉石便是姑姑的了。"
宝橘当即明白我是故意的,笑道:"你是准备用这东西和我交换条件?"
"东西是姑姑捡的,若是不同意的话,还给青城便是?"
"青城?"
"是,太子殿下中午刚刚给奴婢的赐名"我又抬出太子来,这宝橘不知道我卖的什么关子,便也不敢轻易没收了我的东西。
"也不知你得了什么福气,居然有幸让殿下亲自赐名给你,要问什么说吧。我看情况在考虑是否回答你。"
"其实也简单,姑姑能否告诉奴婢,殿下让奴婢入东宫,究竟为着什么?"
其实这问题她告诉我也无妨,我自己也猜了个大概,只是找她确定一下。果然宝橘斟酌了一会儿我并无其他用心后,对我附耳道:"左相年纪轻轻便有惊世之才,太子自然是存着爱才之心,想早日将这匹千里马收服,如今看来左相是不同意归顺太子殿下,虽然不知道将你抓来有何有,大概是个警告吧。"
"多谢姑姑提点,奴婢知道了,奴婢去干活了。"
我扫地的时候心里不停琢磨,这太子的目的倒是与我猜的差不多,只是他一介太子,在朝中独揽大权,将来若是他当了皇帝,江执自然是他的手下,为何非拉拢了江执不可?而且江执投靠他也没什么坏处。
瞎琢磨了半天,奈何我这脑子聪慧有限,这耍心眼的东西还有待磨合。如今我只知,自己要老实本分,不能惹事。而且无论江执为何不投奔太子,总有他的苦衷,我若不想连累他,也要自己慢慢找脱身之法,不过这期间,是时候该让江执对我死心了!
一开始本就不该婆婆妈妈的给他希望才是。
今夜我值夜,东宫各殿每晚都有值夜的,我负责云杉殿,并没人居住,倒是省了许多麻烦,夜晚安静的很,只听得阵阵蝉鸣。
我坐在台阶上打着瞌睡,这时外面突然有响动,有人来了!
我起身一看,来人一袭修长的月白衣,匆匆赶来,发丝被夜风吹的有些凌乱,银辉洒落在他周身沾染一身月华,寡淡的眉眼此刻带着愧疚看着我,来人居然是江执……
我不禁愣住,这深更半夜,他是如何入宫的?他快速来到我面前,一把将我带入怀中,低声道:"阿九,委屈你了。"
我本不觉得有啥好委屈的,顶多有些蛋疼,可这一见他,这几日受的欺辱,对自己处境的茫然,还有生活环境的巨大转变猛地袭上心头,如今靠在他宽广温热的怀抱中,还真有那么几分委屈在。
我推开他道:"相爷,别这样。"
江执听我如此唤他,眉头紧蹙道:"此处又没外人,你唤我相爷做什么?你平日不都唤我名字,或者,江吱吱?"
我想起白日下的决心,是时候让江执对我死心了,我用我最冷漠的神色看着他:"这宫里隔墙有耳,你我这般,若是被人发现了,到时候挨罚的可是奴婢。"
江执看着我依旧红肿的脸,面上满满的愧色,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我的脸,柔声道:"是不是很痛?怎么还这么肿?可上药了么?"
我避开他的手,心中早就酥软一片,嘴上依旧冷漠道:"不劳相爷费心了。"
"阿九……"
"奴婢青城,今日刚得太子殿下赐名。"
气氛瞬间沉默了下来,耳边的蝉鸣聒噪的很。
他蹙眉看着我良久,耐着性子安抚我道:"我知道你与我生气,你放心,我很快便带你离开这里。"
江执已经决定了,大不了他服从太子就是!如果太子还不放人,他便大逆不道一回,反正大逆不道的事,这些年他也没少做。
若连自己在乎的人都互不住,要她委屈他求全的话,他还算什么男人!他江执虽是一介读书人,可这点男子气概还是有的。
我就怕他如此,冷笑道:"别白费功夫了,虽说你如今是相爷,你这出身,和殿下斗还是以卵击石,我如今在这宫中,若是有心向上爬,定会比在你那相府过的好许多。"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我道:"阿九你根本就不会撒谎,你如今过的真的好么?"
我冷冷的看着他,用从未有过的尖酸刻薄嗤道:"你有本事一开始就别让太子带我入宫!现在打什么马后炮?!再说了,我入宫不就是你害的?!我如今想老老实实在宫里待着,你何苦还来烦我!要我和你说几次,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只要你别管我的闲事,我自然会活的很好!既然你一开始没本事保住我,现在就别带着我和你一起冒险!"
我此言一出,江执愣住了,他这一路顺风顺水的,估计第一次被这么打击,我的话正好戳中了他的痛处,少年人的自尊心被我狠狠的剜了几刀。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看着我许久,良久,展开一抹我从未见过的冷笑,"好!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你了。"他语毕,拂袖转过身去,快步离开了云杉殿。
夜色中,他匆促的背影带着说不出的落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