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之遣散了所有的家仆,面对着依依不舍的忠叔,他的心里面也是百感交集,忠叔已经陪伴了他十几年的时光。
从十岁到二十岁,从懵懂无知到心怀手段,其间走过太多太多错误的路,忍受过太多太多的苦。
而现在,终于到了所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了,低声开口:“忠叔,我要走了,至于接下来要去哪儿也请您不要多加过问,仇我已经报了,剩下的都交给您了。”
周忠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从侯爷的眼神里面,他已经得出了猜测,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侯爷终于要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他没有立场去阻止,也没有资格去阻止,这么多年,候爷过的太苦太苦了,眼眶不禁微微有些湿润:“以后就见不到候爷了,这候府,我会替侯爷守好的,只要您回来,这候府的门就一直开着!”
赵言之点头道谢:“谢谢您,忠叔,言之,这就走了。”
说完两手稍微用力拉着马鞭,腿下一夹,马儿撒开腿向远方跑去,渐行渐远,背影慢慢的变小,最后成为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周忠转身回去,想关上大门的时候,对旁边站着怔愣的女子开口:“候爷已经走了,你也赶紧走吧,最好找个好人家嫁了,其他的,不要再肖想了。”
胭脂猛然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忠,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说完气鼓鼓的挥袖,红色的水袖在空气中画出一圈动人的涟漪,转身的那一刹那,周忠似乎看见她的脸庞有晶莹的泪水划过。
叹着气摇头,把候府的大门渐渐阖上,候府失去了它的主人,胭脂失去了她心爱的人,可是故事终将还要继续,人的一生会因为某个节点而改变,却不会因为某个节点而停止。
跟着前方传来的消息,赵言之快马加鞭,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只因为那些人跟丢了长安。
事情是这样的,三天前,长安才刚刚离开京城的时候,原本一路上悠闲自在,还给孩子取了一个名字,就叫做薛平安。
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只想这个孩子一辈子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薛家的仇已经报了,其他的,长安不想再追究,再追究下去,也只是折磨自己。
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出生,然后再平平安安的长大,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不要有什么跌宕起伏,不要再惦记着光复薛家的荣华,不要再想着寻他爹爹是谁,如此,长安已经心满意足了。
原本有人跟着,长安也没有发现不对劲,就在有一天,薛长君下车小解的时候,回来一直说什么飞呀飞的,长安没有在意。
可这个时候,薛长君又说了一句:“鸟,黑色的大鸟……飞……”
似乎是觉得有趣,薛长君张开双臂做了几个飞翔的姿态,然后笑着闹着滚进车厢,亲了平安好几口。
这明明是初冬之际,哪里来的大鸟?树叶已经凋零,整棵树都已经干枯,只剩下一些树干,其中伸出的树枝锋利的刺向苍穹。
所有的鸟儿都已经飞向南方过冬,剩下的也早就冻死成为其他动物嘴里的食物或者是沦为来年开春的养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出现了一些黑色的大鸟?长安坐在马车上静静的思索,同时手也不停,马车渐渐的前进,长安心里面升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黑色的大鸟,莫非是那些黑衣人?
不敢轻举妄动,在接下来的几天,长安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前行,同时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比如说无端吹响的风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烟火的味道,还有在无风的天气中树枝不时的摇晃,这一切都让长安心惊胆战。
看来她被人跟踪了,无论来者是好意还是恶意,长安都不敢再冒一点险,于是到了下一个城镇,长安找准时机,花了一些银子请几个人装成他们三人的身影。
然后和薛长君换了一身新的衣服,在确定无人跟踪之后,从城门走了出去,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这一群暗卫跟丢了人,心里面暗暗着急,先派了一个人去通知侯爷,另外的一些人在这崇中搜索,想着孤儿寡母的,也跑不了多远。
却不知道长安已经请了一个车夫在门口等待,随即便坐上了马车,在一路颠簸之中,不知道行了几里路,至于那些被他们甩在身后的人,早已失去了他们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