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终于停了，这一段让长安十分煎熬的路程结束了，有些迫不及待的下了车。

面前出现的是一个雕梁画栋的玉宇琼楼，转身却发现赵言之已经不见了。

长安被几位侍女带到了二楼，换来了一件华贵异常的袍子让长安换洗。

长安摸着手中柔滑无比的料子，微微开口：“你们在外面等我，我不习惯洗澡的时候身边有人。”

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侍女上前一步：“候爷说了，要一步不离的看着小姐。”

虽然侍女的声音平淡无波，但是莫名的长安在她的话语里面听到了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微微的抬眼看了面前的女子，穿着一身浅碧色的上袄下裙，眼睫貌似低顺的垂着，掩去眼睛里面的不屑。

一张比较标志的脸蛋，高挑的身材，这个侍女倒还有几分姿色。

长安听了这句话也没有生气，把衣服一件件的褪去，踏进了温泉之中。

沉浸在温热的水中，长安慢慢的舒了一口气，希望阿莫把哥哥带走，只有这样她才能后顾无忧。

这个时候才闲下来打量这个屋子里面的装饰，屋子里面很大，地上铺着是玉白石的地砖，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面闪烁着微微莹润的光芒。

重重叠叠的床幔一层又一层的掩盖着，薄纱随处飘扬，价值不菲的玉瓶随意的摆放在桌子上面，梳妆台里面是价值连城的珠宝还有玉石头面。

而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大大用汉白玉雕成的浴池，两边有龙嘴吐珠一直在放着热水，旁边有四个侍女伺候。

一个人捧着衣服，一个人撒着花瓣，另外两个就站在一旁，不言也不语。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长安的内心深感不安，赵言之对她这副做派明显不是想要折磨她，他到底要做什么？

千里迢迢的追来，不是为了那一纸追杀令，可能是为了与她再续前缘不成？

想着想着长安都忍不住讽刺的笑出声，低头在水面中看见自己有些刻薄的脸，深吸了一口气，把头狠狠的埋在水下。

世间的一切都变成了波浪般袅袅的清风，难以忍受的窒息感开始一阵一阵的从口鼻传来，又猛的把头伸了出来。

被水呛得又哭又笑的流出泪来，从心里面升起了一阵悲哀。

所有一切都容不得自己了，无论现在的赵言之是想要杀她还是想要爱她，这一切都无所谓。

因为真正的长安早就在薛府灭门的那一天，随着阿娘绝望的眼泪消散在熊熊大火的尘埃里面。

现在的她，就像当初的赵言之一样，只有恨的权利，没有爱的权利。

就这样不知道泡了多久，旁边那个长得标志的侍女冷漠的提醒：“小姐该上来了，候爷还等着见您呢。”

长安站起身，旁边的侍女急忙上去替她擦干净了身体，把一件柔软的白色的衣裙穿在她的身上。

长安摸了摸外面缀满珍珠的布料，心里面闪过了一丝奇异的熟悉感，还没有等她仔细想，整个人就已经被按在梳妆台前了。

身后的侍女熟练的替她挽了一个双月流云髻，把额前的头发也全部的梳了上去，点了一抹淡淡的月色海棠在额前。

涂了口脂以后变得嫩粉色的唇，胎记被洗掉以后无比白嫩光滑的肌肤，还有双眼中仿佛闪耀着星子的瞳孔。

替她梳妆的侍女不禁惊叹：“小姐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了。”

长安微微的低头不说话，再好看又如何？一张面皮而已，在没有实力的时候，拥有这样的脸，也是一种痛苦和无奈。

给她梳妆的侍女很快就弄好了：“小姐，你看。”

长安轻轻的睁开眼，看见镜子中的自己，有一种仿佛穿越到从前一样的不真实感。

镜子中的这个模样，分明与她三年前的她一模一样，那天她也是穿着这样流光溢彩的鲮纱裙子，清晰的记着，那是阿娘从宫里面带回来的新布料。

穿上这身裙子的她满脸娇羞与期待的跑到赵言之的面前，我如一个傻瓜一样问：“我好看吗？”

她永远都记得，赵言之是那样温柔的望着她，双眼里面盛着令人迷醉的温柔月光，嘴角翘起的弧度不多不少刚刚好。

他用一种能够揉碎她的心，让她整个人都仿佛在云中飘着的语调说：“好看，在我眼里，长安比这条裙子好看一百倍。”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忘了，她只记得，月色温柔，夜凉如水，他的怀抱里面溢满了初夏草木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