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昱走出薛府以后，发现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街道上没有任何的行人，只有穿着厚实的官兵正在铲着道路上的冰。

随着他一同出来的周忠走在他的旁边，看着四处紧闭的房门不禁感慨：“今年的雪实在是太大了，这些京中百姓因为得到消息早，已经提前做好了过冬的准备，只是苦了那些不知情的人，今年怕是难过得很。”

赵昱微微点头，眼底沉沉：“现在的米价和粮价疯涨，有许多无良的商人正想趁着国难大发一笔。”

他和周忠身上都穿着厚重的衣服，用鹿皮缝制的鞋子十分保暖，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赵昱和周忠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觉得事情实在是有些糟糕，这些商家现在已经也不开门做生意了，百姓的存粮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而且天气这么寒冷，需要煤炭之类的御寒之物，因为这京城冬季常年也就是细雪飘飘，也不知道国库存货够不够。

等到他们出了城门，赵昱他们才发现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这城内城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城内的人们好歹还有自己的屋子，还有自己的存粮，可以度过一段短暂艰难的日子。而在这城外，到处随处可见的便是冻僵的尸体，所有人都麻木的站在施粥棚子的外面排着队，有些人脸上是狂热，有些人脸上是冷漠，仿佛生活已经没有了希望。

这些人站在那里排着队不顾寒风的冷冽，粥棚每天施两次粥，分别是早上和晚上，中午则每人发放一个馒头，因为现在人员还不够，所以维持秩序的人非常少，经常会发生一些抢夺的事件。

毕竟为了生存，人可是什么事情都会做出来的，人为了活着，也会不择手段。因为自己的性命总比别人更加重要。

赵昱到处走了走，越看眉头就皱得越深，现在这难民的数量越来越多了，一直就这样施粥，只是扬汤止沸而已，根本就无法真正地解决问题。

突然间前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赵昱快步走了过去。

一个颤颤畏畏的老妇人牵着一个小女孩拄着拐杖刚刚端来一碗粥，便被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拦住，说是大汉也不过是比其他人更加高一些罢了，眼眶已经深深地陷入了眼窝里，一双无神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

老妇人见壮牵着小女孩往后退了几步，大汉紧追不舍的也往前了几步，老妇人看着眼前的大汉又看看手里的热粥，把粥放到了小女孩的手里，然后一边挡在小女孩的面前，一边嘱咐她：“快吃……”

小女孩用瘦的比筷子还要细的手指捧着这碗粥，因为瘦弱而突出的大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个大汉，犹豫了一下，就端起碗往嘴里喝。

大汉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一把推开老夫人想要抢过小女孩手里的碗，小女孩往后退了一步，也不顾这粥的滚烫一口气给喝完了。

大汉见状，眉头深深地皱起脸色，显得很是狰狞，他一把掐住了小女孩的脖子，小女孩的脚动了几步，脸憋的青紫。

赵昱站在一旁看见这样的情形就像上前去救下那个小女孩，他的脚还没有跨出去。

就见那个大汉软软的倒了下来，赵昱再凝神一看，只见那个趴在地上还喘着气的小女孩手里握着一个削的尖尖的树枝，这个树枝深深地捅进了那个大汉的腹部，大汉捂着肚子跪了下来，而这个树枝的一头也染上了鲜血。

小女孩的脖子上有一圈青紫，但脸上还是面无表情，她爬过去扶起那个老人，让老人坐在厚厚的草垛子上，她则是捂着脖子又去取了一碗粥喂着老夫人喝了下去。

在这个过程中，众人都在围观，却并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或者是前去阻止，这种事情在逃难的路上，他们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要怪就怪这个大汉不识眼力。

在这个年头，最不能惹的就是落单的老人和小孩，在这个人吃人的天灾之下，能活下来的人绝大多数都不是靠运气。

也算是他倒霉，惹上了一个硬茬，有时候没有道德是非观的小孩在这个乱世反而更加容易地生存下去，因为他们对别人下的去狠手。

很快便有巡逻兵过来把这个大汉拖了下去，至于他的未来是生是死根本就没有人关心，他们所关心的就是下一顿的粥里能不能多加几粒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