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骥考忽然沉默了,换做他是宴滋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所以当听闻宴滋讲述的这些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双眼深邃的望着她。
然后一股莫名的冲动袭来,竟然不由自主的想要抱一抱宴滋,而宴滋也是错愕了一下,来不及拒绝就已经被对方抱的死死的。
但不知为何,这种怀抱很温暖很舒服,叫人忍不住沉沦很想永永远远的躲在这怀抱后享受这种心安的宁静。
宴滋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贪恋白骥考的怀抱,总是有一种很美好的感觉,明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实实在在的给自己一种安全感,这是一种错觉吗?
宴滋不知道也不知如何应对,只是觉着浑身僵硬不知所措。
好在,很快白骥考就松开手,乖乖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宴滋这才没有太过尴尬,又摆回女帝的样子。
“今日太后入殓,爱卿既为一品大员更是不能缺席,快些整理好衣衫跟朕出去。”
说完,宴滋也没再继续跟白骥考对话,赶紧的出去,去办理大殓一事。
朝阳终于探出了脑袋,明媚的阳光洒将下来发出耀眼的五彩斑斓的光芒,这种光芒照耀在皇宫顶上宣誓着泱泱大国涛涛历史翻开新的一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宴门薛氏,贤良淑德。母仪天下,堪称全女子之典范。今追封为顺和太后,入葬皇陵,钦此——”
铿锵有力的宣诏声响起,讲这本就光芒万丈的皇宫更添几分神圣。所以,即便是葬礼也显得格外神圣尊贵叫人不敢亵渎。
圣旨下,大殿外直至宫门口所有的文武大臣披上丧服下跪哀悼,随后送棺入陵。
宴滋高站大殿台阶处,目光哀怨表情严肃,砰然一跪。千金之躯下,孝心尽展。随后目光送着母亲的水晶棺材一点点抬出大殿来到皇陵。
大量禁卫军以及满朝文武送行,宴滋衣袂飘飘走在最前面。随后整个队伍如同长龙般缓缓而动。所有人都在皇陵处站立,再是跪拜叩首,然后才命令宫人下葬填土。
所有的一切都完成了,还得奉上贡品再拜,偏的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宫人居然不小心弄断了铁楸给这场神圣尊贵的葬礼蒙尘。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集中到这宫人身上,大家各有异色,寻思着这么神圣的地方竟出这种低级的错误,也不知道女皇陛下会如何处置了他们。
大家都很好奇余光偷偷瞥向宴滋,很想看看她会如何处理。
宴滋自然是闷闷不乐的,正准备供奉祭品没想到闹出这么一个事端,不由得眉头紧锁神情凝重,目光狠狠的扫向那不中用的东西。
那人知道闯下大祸更是不敢言语的,低着头蜷缩着身子恨不得将整个人藏在泥土地里,可惜着一切都来不及了,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呢。
那人想偷偷的侧过身去躲避他们的目光,但宴滋已经盯上了自己,嗜血的笑容不由的叫人心头一惊,然后双腿打颤,赶紧的下跪求饶。
但宴滋可不想如轻而易举的放过了,笑容更加邪魅了,一步步如同午夜修罗一样阴气沉沉的向那人逼近。纤纤玉手轻挑起那人的下巴仔细端详。
只是不见不知道一见吓一跳,那人居然是“宴犁!”
宴滋怒不可遏的念着这个名字,几乎是用牙齿缝里蹦出来的。本来此次葬礼就没打算通知他,他既有诚心想来也不阻止,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再次见面竟是以这种方式见面,这让宴滋更加气愤了!
眉头拧成一团,怒火中烧,冲着宴犁一通大吼“好你个宴犁,朕给你机会,叫你好生的建造田宅。你倒好来这里捣什么乱!当日你父亲的苦苦哀求以及你的诚恳忏悔都忘记了吗!”
宴滋怒斥,心里大火直冒,如果目光可以杀死人的话,宴犁就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烧的。
宴滋不由的对天长叹,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痛意隐隐袭来,想当初为了给他寻找生机,自己是得罪了多少人,被多少人唾骂,就是自己的良心也受到了深深的谴责。
可想着宴犁只要诚心悔改证明自己的惩罚是没有错的,那么所受的一切唾骂都值得了,可现在这个蠢货在干什么!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此等事来,叫自己的脸面往哪搁。
宴滋真是又羞又恼,羞的是自己冒着天下之大不为替宴犁开脱,希望他能够好好改过重新做人,他倒好唱了这么一出。
恼的是宴犁本就是自己的杀母仇人,宴滋是花了好大力气才将这口气生生的吞下,他若是来诚心祭拜倒也可以,偏偏的又来捣乱,真是不想生气都难。
不,如今的情形已经超过了生气这个词,简直就是暴怒!明亮圆润的眸子里,怒火熊熊燃烧,若非满朝文武在不宜给自己丢了脸面,定是要狠狠的给他一个嘴巴子。
嘴巴子?呵呵,宴滋笑得苍白无力,想想他今日的表现无疑与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又响又狠。
而一直跟着参加葬礼的花不语已经看不下去了,早就想杀了这个禽兽。不过是宴滋一直阻拦没能找到机会下手,如今宴犁当众出丑,宴滋更是无话可说的,所以花不语更是想要趁机好好出一口恶气。
“陛下,您也看到了。这人破坏太后葬礼,不仅是对死者的打不敬,更是对我泱泱大国皇威的挑衅。他根本就无心悔改,分明就是有意破坏!这样的人给多少次机会都无法改变,他已经没救了。陛下日理万机何必要为这种废物劳神伤身。像他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国家粮食,死了还脏了国土,火焚了……”
花不语一直隐忍着杀父之痛,如今找到机会还不得好好的臭骂一顿,但她一定没注意到现在是太后的葬礼,在死者面前骂骂咧咧也是一种大不敬,同样也是死罪。
盛临圣实在听不下去了赶紧的上来阻止“住口!如何处理岂是你说了算的,一切自由定论!还不快点退下!”
盛临圣呵斥道,眼神冷厉表情严肃很明显是生气了,花不语还想说又迫于他的冷气不得不生吞下了后半句话。
怒气冲冲的瞪了盛临圣一眼往后退,眼里心里充满了怒意,一种想连同盛临圣一起杀了的心都有。
这种小心思很快就被盛临圣发觉,毕竟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勾心斗角的计谋是不会的,想什么很快就在表情上暴露了。
不过也亏得寻常人家的单纯女子,想什么说什么,从来都是图一嘴快不会真的有了过激的举动,盛临圣才格外的放心。
但也忍不住叹气,他是知道花不语思想单纯说话耿直没有心机才格外的疼爱,不过也只是像哥哥教训妹妹那样的教训,怎的她就是不理解呢,还这般仇视自己。
哎,算了,盛临圣先不理会花不语。她还是好劝说的,回府之后讲讲道理还是肯听的,就是宴滋这边有些麻烦。
所有人都盯着看呢,大家的眼神如狼似虎的,似乎不给个合理的解释就会将其生吞活剥了一样,所以盛临圣有些担心宴滋一人难以应付。
正想上去问问宴犁是否有什么误会,从中找到圆满的解决方式之时被白骥考抢了一步先。
白骥考撑着大病初愈的身体,羸弱上去“我说,看你这满身的泥渍好似在这此多时,是否想借着挖坟之机求个心安理得?”
这么一说,众人才意识到宴犁的身上真的灰突突的,相比之下,其他的宫人看上去更干净些,想来在这里已经挖了很久了。
宴滋有些诧异,同时也终于松了口气,如果真是如此也不枉费自己一番苦心。
方才还阴沉沉的脸色忽然如雨过天晴变得笑容可掬了,纤纤玉手轻轻举起宴犁的手,摘下他手上包裹着的汗巾才发觉已然满手是泡。
看样子是真的悔过了,无奈这家伙办事不牢,本想好好的表现一次居然出了这等岔子。
罢了罢了,只要是诚心改过,便可原谅。宴滋转过身,径直走到墓碑出,取来放着的还没点燃的香。亲手递给宴犁,恩准祭拜。
得到这样的认可,对宴犁来说简直比任何的夸赞之词都来的兴奋。整个人激动满满,朴素的脸上堆着纯真的笑容,然后虔诚的举着香认认真真恭恭敬敬在宴母的墓碑前磕了三个响头。
虽然不言语,但比任何时候都来的真诚。
众朝臣无话可说,乖乖的保持安静。随后宴犁拜祭完,宴滋才开始拜祭,所有的仪式依旧按照之前的规矩进行着。
几个时辰之后才完成,众朝臣退下,女帝也回到了皇宫内。此时已经浑身酸痛疲惫不堪,但不知为何显得格外轻松。
本以为有些事不适宜说出来,不过现在看来一切的误会得到解决之后整个人才是轻松的。这个白骥考真是叫人又爱又恨,明明是不忠之臣偏要表现的忠心耿耿。白骥考呀白骥考叫朕如何是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