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明两人的来意，大堂经理为难了，道：“张总、牛总，中秋节这天的会议室和客房半年前就租满了。”

八层的楼，每间客房面积最小在三十平方以上，最大近两百平方，能有多少间房？平时不提前一个月预定根本订不到，何况中秋节这样的日子？那是一年中欣赏三潭映月的最佳时间好吗？

会议室少，只有三间，不提前半年哪里租得到？

张云飞和牛雷对望一眼，暗呼失算，发邀请函，却没有提前定好场地，以致于只在邀请函上写M市，没有写明哪家酒店。牛雷懊恼自己工作多年，一直在像牙塔里，疏漏了这些基本细节。张云飞怪自己当甩手掌柜，没关心这事，以致牛雷犯最基本的错误来不及提醒。

大堂经理翻了半天登记的本子，道：“明年三月十五号、十八号小会议厅有空档，不知两位要不要定下来？”

“明年……”张云飞苦笑道：“不用了。”

从“风光好”出来，两人一路沉默，在车上相对无言足足十分钟，牛雷才道：“现在怎么办？”说是论剑西湖，要是没能在西湖边订到会议室，论剑什么的，岂不成了笑话？

张云飞道：“到另一家看看吧。”

西湖边高档酒店多，五星级就有两家，除了“风光好”，还有另一家叫“春江南”，同样楼高八层。张云飞到M市一年多，从没进去过，据说园林式设计，从客房窗口能欣赏到亭台楼阁。

这家比“风光好”贵得多。不过可以理解，客房宽阔不说，大面积的绿化占很多面积不是吗？酒店经营者以盈利为目的，成本高，客房自然贵了。

牛雷边发动车子，边道：“很贵。”

“春江南”贵，是M市市民的共识，再大的企业招待客户，都不会去“春江南”，原因很简单，老板肉疼，财务通不过。

张云飞道：“看看再说，看看又不用钱。”要是真的贵得离谱，只好降低标准，去三四星级酒店了。

“章丽娟也真是的，怎么不提醒我们一声？”牛雷发动车子，同时抱怨。

“不怨她。”张云飞道。这事没交给她，还真怪不着她。不过牛雷提醒张云飞了，当时两人商量这事，张云飞顺嘴让牛雷去办，没想到他没有举办活动的经验。

是的，举办活动也是一门技术活，并不是一个生手能操办好的，何况这次活动面对全国同行，万一有不周到的地方，岂不是成了业界笑话？

他道：“要是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交给章丽娟好了。”

牛雷也知道自己抱怨得没道理，这事自己一手操办，凭什么埋怨章丽娟？听张云飞这么说，他很是同意，道：“就该这样。”

“春江南”的大堂经理是一个二十多年的青年，头发往后梳，让他看起来成熟很多。他一边翻着精致的真皮笔记本，一边道：“两位请稍等，我查一查。”

说话间，身材高挑，身着剪裁合身旗袍的服务员端两杯茶轻轻放在张云飞和牛

雷面前造型古朴的茶几上，微笑做“请”的手势。

服务员比当红明星漂亮啊。张云飞流口水不至于，暗暗感叹一下在所难免。牛雷的想法和张云飞相同，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觉得哪怕会议室有空档，也不能花这笔钱。

“两位，中秋前一天和后一天的会议室都租出去了，中秋节当天倒巧，一号会议室有空档。”青年扶了扶金丝眼镜，含笑道。

“一号会议室？面积多大，租金多少？”牛雷问。

“哦，一号会议室面积两百一十平方，半天租金三万元，一天六万元。”

牛雷手一颤，差点碰倒造型别致的的茶杯，幸好补救及时，另一只手扶住杯身。

张云飞嘴里的茶差点喷对面青年一脸，急促间咽了下去，不停咳嗽。

不怪两人如此失态，实在是一天六万元的租金，不是一般企业承受得起。巴拉里里发展再快，也经不起这么挥霍啊。难怪坊间传言，在“春江南”进出的，都是白皮扶的外国友人。

张云飞和牛雷再次交换眼神后，由张云飞开口婉拒：“两百一十平方太大了，我们到场人数只有五十人。”

五十人的会议自然用不着租两百一十平方的场地。

牛雷点头表示赞成：“对对对。”然后默默在心里道：“当然了，如果你们愿意打一折的话，我们不介意地方大。”

青年脸露遗憾之色，道：“我们只有两个会议室，一号稍大，二号稍小，也有一百五十多平方。”

两人出了红木雕成的大门，牛雷咋舌：“我的天，太贵了。”

“确实是。”张云飞深有同感，道：“活动定在这里，方便起见，受邀请的同行是不是也得住在这里？”

牛雷心头微颤，道：“还是让章丽娟去三星级酒店看看吧。”

西湖边的三星级酒店距西湖直线距离三到六公里，价格和西湖的距离成正比，如果同行的吃住一并定在同一家酒店的话，肯定得订离西湖稍远的才合算。

两人直接回公司，一进办公室，牛雷马上去找章丽娟，把任务交待下去。

章丽娟不敢怠慢，马上电话联系西湖周边的三星级酒店，问明会议室的面积和价格，再确定中秋当天有没有空档，最后挑了两家，约第二天去看场地。

章丽娟看了场地，电话汇报得到批准后，把场地定下来。定的是一家叫“江南美”的三星级酒店，距西湖直线距离五公里多，虽然离西湖稍远，但胜在面积合适，价格美丽，一天只要五千元。

客房只能在确定参会人数后再定，不过她已经跟“江南美”那边打好招呼，预留一定的房间。

第三家分公司在筹备中，本来和装修的经理算好了费用，可一旦谢百强要求换电线的时候，经理就有意见了。

合同没有签那么细，电线的粗细没有注明，但是洽谈时谈过，装修公司口头承诺用一方半的电线，可现在搬进来的却全是一方。

谢百强提

出异议，对方振振有词不说，反而话里话外说他增加成本，他很难做。

你空调无法支撑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老赵无耻地道：“不会吧？我们安装的电线一般都是一方，没出过什么事嘛。”

你欺负我不懂吗？谢百强见实在无法再谈，干脆拿起到H市后才买的手机给张云飞拨电话，把事情简略说了，道：“张总，我经验不足，以致出了这样的事，你看是不是请律师出面看一下合同？”

一开始老赵一脸不屑，这种坐办公室的书呆子他见得多了，很好骗的。可听到最后，他脸色变了，找律师，这是要打官司他吗？

老赵对外宣称施工经理，实际是装修公司的小股东，大股东是他小舅子，二股东是他大舅子。

他可不愿意惹上官司，挨大小舅子训。再看谢百强这打心眼里瞧不起的书呆子，他十分懊悔，不该宰得太狠了。

巴拉里里没有聘律师顾问，但建发房产有啊，张云飞和沈业君的关系，公司里谁人不知？真非起诉不可，就算不让建发房产的律师上庭，让人家给介绍一个信得过的律师总可以吧？

谢百强这么想，才会不顾这件事会给张云飞留下办事不力的印象，这么提议。他决定，哪怕三个月试用期考核不合格，也不能让公司蒙受损失。

张云飞道：“我看了合同之后再给你电话。”

合同签后必须寄回总部存档。

“好的，张总。”谢百强挂了电话，板着脸不再搭理老赵。

谢百强找的这家装修公司规模不小，之所以和这家公司签合同，完全是他的报价比别家便宜十几个点。他以为都是按图纸装修，这家比别家便宜，算很实在了。他没意见，合同很快签了。

没想到便宜没好货，他这种没装修经验的人都看出材料不对，可见这家装修公司有多黑了。

谢百强租下办公场地后，和卓华锋一样，找了本市几家最好的装修公司询问、出图纸、报价，可卓华锋把事情办好了，他办砸了。

上个月，谢百强还暗暗得意，自己比卓华锋强，找了一家又便宜又好的装修公司。当时他还感概过，装修这一行太黑了，同样的东西都相差十几个点，这可全是利润啊。幸亏他货多三家，才找到便宜的。

他很快签合同，同时填写申请表，张云飞签名，何守深当天去银行打款。

没想到最后还是上当了，装修公司比他想的更黑。他欲哭无泪，难道升职之路就此断了？

行政总监有三个月试用期，只要办公场地找址、装修没问题，基本上就能通过。现在搞成这样，估计会成为巴拉里里唯一通不过的行政总监吧？巴拉里里会不断开分公司，会有很多行政总监，大概只有他一人在试用期内被刷下来。

M市，挂了电话，张云飞让章丽娟送合同过来，越看脸色越沉重，最后干脆叫牛雷过来，让他也看看。

牛雷看完皱眉道：“当时他传真过来时，我们都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