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一斤要五千多?刘念吓了一跳,他来了三次,每次都觉得茶很好喝,可没想到这么贵。五千多元一斤的茶都入不了口,沈业君要送的茶一斤得多少钱?他果然猜得没错,张云飞的家世肯定不简单,以致沈业君变着法子讨好他。
刘念一直这样变着花样讨好沈业君,眼前这一幕,代入感很强啊。
“屁,你让人骗了。拿去退了。”沈业君瞪眼:“这样的茶五百元都不值,五千多?他怎么不去抢!”
“哪有这么差?”张云飞无奈道。
这茶确实无法和沈业君送的比,可人那是什么茶?那是有钱没处买的贡茶,岂是市面上的高档茶可比?你这样要求,岂不是为难人?
“在哪买的?我让小赵拿去退了。”
小赵是他的司机,这会儿在送茶来的路上。买了这么多天,又没有小票,怎么退?他这是打算以势压人强退吗?
“算了吧,都喝一小半了。”张云飞道,没再继续泡。
五千多元算什么,沈业君也没纠结这个,转头问刘念:“什么时候装修完?”
张云飞汗,你这是把气出在刘念身上吗?
“沈总,抽调人手日夜赶工的话,三个月能装修好。”好在刘念早有计划,答得很快。
“要讲质量。”沈业君难得的严肃。
这下轮到刘念汗了,借他熊胆也不敢不把质量弄好啊。他连声道:“一定一定。”
他是带着合同来的,沈业君看了上面的白纸黑字,表示说别写那么多规矩。
不是外人!我果然没猜错,沈业君上赶着和张云飞套近乎呢。刘念一副了然的神色。至于为何没有猜两人有什么PY交、易,那自然是两人举止神态不像那么回事,让人一点没往那方面猜想了。
“是是是,沈总,您翻到后边。”刘念谄媚道。我得多没脑子才想套路张云飞啊,这是你叶大老板亲自交待下来的事儿好吗?
“翻到后边?”沈业君一页页往下翻,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报价,顿时不爽:“你就让我看这个?我不是让你别搞那些弯弯绕吗?”让你别搞猫腻乱收费,你居然让我看你怎么乱收费?这是和我对着干吗?
“最后。最后。”刘念干笑。
“什么最后?”沈业君看最后一段,怔了一下:“免费?”
上面三四页全是报价,一项一项密密麻麻看得人眼晕,最后一段只有一句话:以上费用由刘念负责。
“什么免费?”张云飞凑过来看,也怔了一下:“这怎么可以?”刚才他没翻到最后就被沈业君拿去了,本来还打算费用这一块让沈业君掌掌眼呢,装修的猫腻,沈业君肯定懂嘛。没想到刘念做到这份上。
刘念会这么大方,显然有什么误会,这已经不仅仅看在沈业君面子上的事了。张云飞当然不能让误会继续下去,道:“我和老业是朋友没错,但也没到这程度吧?我估摸,老业的房子要装修,你都不能免费。”
“对啊,我也没享受这待遇。
你们啥关系?”沈业君瞪眼。
“这个……这个……沈总,您听我解释,这几年我跟着您赚了点小钱,就想回报,张总这边,你不是……”刘念眼珠子眼碌碌转,只是想,怎么措辞好呢?
沈业君更不爽:“你跟着我赚了钱,拿去给张云飞装修?这不欺负人嘛!”
张云飞哈哈大笑,道:“你不会以为我是老业的亲戚吧?”
“恐怕还要更亲近一些吧?”刘念陪笑。
张云飞的家世一定很了不起,沈业君才会说出不是外人的话,这能用近来形容吗?这是恨不得更近好吗?
沈业君也回过味了,怒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用得着上紧巴结张云飞吗?
张云飞笑得喘不气,道:“我不介意啊。”
“你不介意我介意。”沈业君脸黑如锅底。
刘念坐蜡了,讪讪道:“不是吗?”难道他猜错了?
“当然不是。你这份报价我没细看,想必你不会搞什么猫腻,免费就没必要了,打个折扣倒是真的。”张云飞笑完正色道,没猫腻才有鬼了,可人家摆明不要钱,你再说人家有猫腻就显得不厚道了。
沈业君重新拿起报价单,看了一会儿,拿起笔“唰唰唰”划掉好多项,然后道:“按这个重新算吧。”
刘念扫一眼全看出来了,划掉的都是猫腻,也是行内约定俗成的隐性收入,一般人就算看出不对,也不敢说什么,沈业君可没顾忌。
重新算了一遍,刘念道:“设计费、材料费、人工费加起来是三十二万,我算个整数,三十万吧。”
沈业君划掉了近十万。张云飞这套房子面积大,豪华装修,用料考究,三十万他没什么利润。当然了,比起原本大出血给人免费来说,他算捡回三十万。
张云飞望向沈业君。
沈业君道:“可以。”
既然沈业君这么说,张云飞自然没有二话,合同敲定,刘念急匆匆回公司重新打印,沈业君的司机小赵送茶叶过来,张云飞换了茶,两人边喝边聊。
“会计审核还好吧?”张云飞关心他上市的事。
“肯定啊,帐重新做过的。”沈业君得瑟:“最近没什么事,闲得蛋疼,这不你一招呼,我马上过来吗?晚上去云天阁吧。唉,老家伙们不行了,这个三高,那个心脏不好,还有一个中风,吃饭人凑不齐。”
说到最后,沈业君一脸唏嘘。他在香、港这段时间,业内交好的朋友相继宣布退休,由儿女们接手公司,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办事方式,所作所为他十分看不惯,再看张云飞,便倍觉珍惜,难得张云飞这么年轻还不嫌弃他老,肯跟他交朋友。
人老了便变得脆弱,唉!
张云飞难得的严肃,道:“云天阁的菜多高蛋白,别的不说,吃多了结石痛风很正常。你那些朋友有没有这方面的疾病?”
他其实想问沈业君有没有这两样病,这货几乎拿云天阁当食堂了。
“什么高蛋白?结石痛风是怎
么回事?”沈业君脸色微变。
不怪他不清楚,九十年代初到二千年初,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以吃海鲜为荣,特别是沿海地区,简直无海鲜不宴席,这样吃了十几年,才发觉海鲜吃多了体内器官生结石的概率大增,痛风也如影随形。
前世,张云飞有客户三十几岁就痛风,发作起来痛得在床上嚎叫,也有朋友不到四十岁生结石,不得不动手术。
都是海鲜吃多惹的祸。
张云飞以前劝过沈业君,沈业君一直不听,这次被行内朋友吓得不轻,张云飞一说,他脸色就变了。
“海产品大多富含蛋白质,吃多了会痛风,壳类也是海产品的一种吧?吃多了长结石。你们在云天阁没少喝酒吧?酒加重心脏负担,呵呵,你懂的。”
我确实懂了,朋友用命告诉我的。沈业君默然半晌,道:“那吃点清淡的?他特么的,和那帮老家伙在一起总觉时日无多,还是和你在一起好啊,像八九点钟的太阳。”
“我是八九点钟的太阳,你不是。”张云飞笑道。
以后得多和张云飞这样年轻兼有才学又稳重的人交朋友,幸亏当初我有识人之明,一见这小子就很有好感。沈业君大发感概中,张云飞手机响了,顾存莉打来的,原来是她找到人才了,她找的人是个要辞职的人,这人在广告公司有两年多的经验,是个好料子。
只是这人跟错了上司,上司一再对他坏。
上司嫉妒他!也就顾存莉这样涉世不深的小姑娘信了,不还有三个月试用期吗?既然人选定下来,实在不行炒掉得了。张云飞道:“这人是不是话里话外一副怀才不遇的款?你确定能驾驭他吗?”
“呃,我想,当务之急,公司得有钱进帐,别的没想那么多。”顾存莉舌头有点打结。她不笨,张云飞的弦外之音她听明白了。
无法驾驭不外乎两个结果,一是肖琦离职,她又得去人才市场招人;二是肖琦职能力太强又有野心,取代她的位置。
对人选要求太高,公司又无法提供区配的位置,导致她累得要死还招不到人。招到人就行,一时半会的,哪顾得了这么多?
现在张云飞这么一说,她心下打鼓,万一真被取代咋办?可随即又释然了,她背后可是张云飞,谁能取代她?
“张总,公司花钱如流水,没有进帐不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真是傻妞一枚,张云飞道:“他进公司后,你多注意点,要是无法驾驭就在试用期内辞退。相信这段时间你能从他身边学到不少。”
顾存莉心头暖暖的,她就说嘛,什么时候张总都不会让她吃亏,这不,人还没进公司,就担心她被挤走,让她小心了。她语气轻快道:“张总放心,我会注意的。”敢不听话,马上开除。
张云飞挂了电话,和沈业君去素菜馆吃饭。沈业君一向无肉不欢,素菜馆还是第一次来,见端上来有鱼有肉,无论外形还是口感,都跟真实的鱼肉无差别,又实打实是用素菜做的,不禁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