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彬加盟高飞科技公司不到两个星期，手下的业务员们也才到位，培训了三天，这两天刚放出去。

成效还是有的，第三天业务员反馈，有一个叫张先岩的客户一听他们只收二千二元，马上爆怒，觉得巴拉里里心太黑了，拍桌子拍椅的，当着他的面，打电话给巴拉里里业务员，强硬要求撤单。

张少彬一听大喜，他最喜欢这种吝啬鬼了，撤单好啊，最好闹得张云飞焦头烂额。他让业务员再去张先岩那里看看，巴拉里里同意撤单了没有。

业务员小周赶过去刚好遇到李冰在那里。小周一开始不知道眼前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青年就是巴拉里里的商务经理，见对方身上的衬衣是牌子货，连一丝折褶都没有，自己穿的是地摊货，不仅自惭形愧。

可听着听着不对劲，眼前这人是谁，他们在谈的是会费的事吧？

张先岩一听双方的价格差距，对巴拉里里的恶感再也无法遏制，李冰到来，他变声变色，可是李冰不为所动，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一拳打在棉花上。

对张先岩指责巴拉里里高价谋取暴利，李冰冷静的分析给他听，为什么会费是三千八，而不是二千二，那是因为我们提供了超过三千八的服务，你付出三千八，得到的远远不止这么点。你这三千八元的付出，特超所值。

随着李冰条理清楚的分析，张先岩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人家连利润多少这样的商业秘密都告诉你了，你还能说啥？

李冰的话，十句中有九句是真的，只有一句是假的，那就是巴拉里里的利润。公司的利润，只有张云飞和牛雷清楚，财务部几人还不一定明白，何况李冰？不过是李冰说得像那么回事罢了。

可张先岩感觉到他的诚意了。

人家连签一年年费赚多少钱都告诉你了，怎么能说人家没有诚意？纵然张先岩对巴拉里里“高价欺诈”很不满，对李冰的好感度也噌噌往上窜，这人实在啊。

小周越听越是心惊，忍不住插嘴道：“这位大哥，你是……”难道是巴拉里里的CEO么，怎么知道的事情这么多。

李冰不答反问：“你是哪位？”

小周身上的地摊货衬衣，畏畏缩缩的样子，在在说明这人是个菜鸟。一个菜鸟，肩挎廉价公文包，见了张先岩又是点头又是哈腰，那么，这个人是谁？如果没有高飞科技没下限抢单事件，李冰或许不会这么敏感。

被他凌厉的眼睛一瞟，小周心下打鼓，懦怯地道：“我是高飞科技M市分公司的小周。请问你是巴拉里里的张总吧？”

张少彬曾经大骂张云飞人小鬼大不是东西，小周可记着呢，看李冰的目光多多少少带些异样。

李冰一听对方是高飞科技的，脸上纹丝不动，心里早问候小周祖上所有女性八百遍，你一个没下限的跟我套什么近乎？再说，你用什么眼神看我？

小周等了半天，没

等到回应，很尴尬，头更低了，手局促地摩挲公文包的带子。

一个沉稳自信，一个畏缩局促，两家公司高下立判。张先岩只是吝啬，人并不傻，身为老板，哪能没有些阅历？一眼就看出不对劲，可一想到可以便宜一千六，又觉得巴拉里里收费高，雇的员工素质当然高，这些钱都是他们这些客户掏啊。

这么一想，他便很同情小周了，人家为他省钱，被李冰冷落，他不忍心啊。

“这位是巴拉里里李经理。那位张总，是你们的老板吗？”最后一句问李冰，张先岩也很好奇，小周可是把巴拉里里这位张总说得一无是处呢。

李冰正色道：“不错，张总是我们的CEO。他和那些以谋暴利为目的的老板不同，他致力于帮助中小企业走出国门，走向世界。这也是我们公司的宗旨。

有的公司赚黑心钱，利用中小企业想多结识外商的心理，行蒙骗之能事，像这样为一已之利的公司，向来收钱不办事，不管他跟您承诺年费多少，您的钱都白扔了，根本没效果。”

为一已之利的公司……这不是高飞科技吧？小周自动对号入座，见张先岩斜眼看自己，想分辨，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说。他才进高飞科技M市分公司一星期，培训三天，出来跑业务三天，中间遇到周日，休息了一天，简直跟赶鸭子上架没区别，高飞科技很多情况都没搞清楚呢。

李冰看都没看他，继续道：“如果张总只是图便宜，不为结识外商，不为和外商做生意，那随便找一家公司，成为它的会员就行，没必要找我们。我们的客户都有把企业做大做强的决心和能力。”

我去，怎么说得我不配成为你们会员似的。张先岩心里很不舒服。

这是说我们公司吧？小周嘴巴嗡嗡半天，怔是一个字说不出来。他倒想说高飞科技是正规公司，可心里没底，不仅心里没底，甚至隐隐觉得，说不定高飞科技就是眼前这位“张总”说的那样呢。

李冰当了半年商务经理，天天训人，中层管理的气势岂是小周一个职场菜鸟能比？他锐利的眼睛一扫，小周吓得一缩脖子，哪还敢再吱声？

这是一面倒的压制啊。张先岩面子上挂不住了，他可是口口声声闹着要和巴拉里里毁约的，现在被李冰这么一说，倒显得他贪小便宜。虽然他确实贪小便宜，但被人当面这么夹枪带棒的嘲讽，还是很不好受啊。

“李经理啊，话不能这么说，小周这边是新项目，亏本促销很正常。你们的利润太高了。”张先岩咳嗽一声道。

没办法啊，维护高飞科技就是维护自己的面子。他是一个爱面子的人。

小周失声道：“你不是巴拉里里的张总？”你不是张云飞，怎么穿得起近千元一件的牌子货？我一个月的底薪才三百好么，你身上这件衣服，是我三个月的基本工资啊。

李冰冷笑：“张总日理万机，哪会理这么一件小事？我是

巴拉里里的员工不假，可我能打包票，只要成为巴拉里里的会员，在巴拉里里的平台展示产品，就有外商接洽，平均每周能收到外商发来的邮件。你能保证吗？”

我能保证……我能保证毛线啊保证。小周心头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他一个新进公司一个星期，基本工资只有三百的员工，凭什么给高飞科技打包票？二千二实打实顶他七个月工资呢。

李冰一看他脸色心里有底了，冷笑道：“这种分公司类型的最不靠谱了，你可别签了合同收了款，最后人家卷款逃了，客户找上你。合同上可有你的签名。”

小周心里打鼓，下意识道：“不会吧？”

“怎么不会？”李冰继续冷笑。

张先岩心头打了个突，万一如李冰所说，高飞科技卷款逃了，他二千二就打水漂啦，可是再想想巴拉里里这边要三千八，他又舍不得，左思右想半天，状似大气道：“李经理，要是你能按照二千二算，我再定一年。”

一年二千二，两年四千四，我已经交了三千八，最多再交六百就行了。

眼前这人是傻子吧。李冰心里满满的全是鄙视，冷冷道：“张总，你满世界打听打听，巴拉里里的年费可曾少过一毛钱。”

你好歹也是老板一枚，好意思为了一千六跟我讨价还价吗？再说，第一年的年费已经交了，怎么可能再退，哪怕你要走法律程序，也是败诉的下场。李冷早不是去年刚进巴拉里里的新人，耳濡目染之下，早就懂得计算利弊。

张云飞常说，在法律允许内放心大胆去做，不用怕。巴拉里里的格式合同没有签下的合同可以撤单退款的条款，客户非要就此起诉，巴拉里里也赢定了。

何况，张云飞连晚报都敢起诉，还怕和民营企业打官司吗？未怕过。

张云飞通过在工业园路口竖广告牌，起诉晚报等一系列运作，早就让巴拉里里的名字传遍M市，现在谁要不知道巴拉里里是做什么的，肯定会被人笑话。

张先岩非常清楚巴拉里里的名气，也听同行说过通过这个平台能接触到外商，像他们这种小企业，能接触外商，就很不错了。这是产品出口的第一步，连客户都不知道在哪儿，想谈生意就更不用想了。

至于生意能不能谈成，合同能不能签上，因素就多了，产品外商感不感兴趣，价格合不合适，样品（质量）外商满不满意，这些都是影响到最后能不能签合同的因素。

可最最重要的是第一步，外商连有你这样一家企业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对你的产品感兴趣，又怎么可能寄样品、报价？

巴拉里里起的作用，就是让外商了解你的产品，知道有你这样一家企业存在。

这就厉害了。

张先岩和杨时新签合同之前也是了解过的，几个成为巴拉里里会员的朋友都说产品照片放上去后，不久就接到外商咨询的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