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蒙毅剧场之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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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儿, 你保重,切记定要护好自己。爷爷不求你建功立业,只求你能平安就够了。早点回来, 孩子, 不要让我和你父亲太担心你。”

蒙毅依约在军营内待了一日,静下心来同家人好好吃了一顿饭, 同时他也将近日来所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给了长辈们。

原来他以为长辈们会对他苛责, 哪知长辈们居然对他没有任何的怨怪, 言语之间无不流露出对他的关心。长辈们非常明白, 蒙毅心中急切的奔往那个女子所在的地方,于是第三日的清晨便让蒙毅离开军营,一方面是为了成全蒙毅,另一方面他们也担心玉房的安危, 担心这个昏迷不醒的女子会有所不测,所以他们便让蒙毅务必驾着马赶往云县。

由此观之, 蒙家男儿并不是如传言所说的那般,只知驰骋沙场, 保卫疆土;他们的内心极为的柔软, 像一杯浓茶一样, 只有静静与他们相处之后, 方知他们掩藏在心底的温柔与美好。

在与长辈们简单交谈几句之后, 蒙毅便匆匆踏上了返回云县的道路。

一路上,天气骤变, 像是有人故意给蒙毅设置阻碍一般,拖慢了蒙毅前行的路。然而蒙毅并没有放弃,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之下,在累伤两匹马之后, 蒙毅终于回到了云县。回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玉房身边。

有人常说当一个人有心爱之人的时候,脸上就会写满他心里所有的感情。

此刻风尘仆仆的蒙毅,落在旁人眼中,是一个极为疼爱妻子的丈夫。

可是又有谁知道蒙毅心中的苦。虽然他从来没有强求玉房能够与他相知相恋,他希望玉房能够幸福喜乐,但是每当他从旁人口中得知大王是如何宠爱玉房的时候,心里蛮是委屈。他深感缘分的无奈,每每夜深人静,他总是会想起当年若是玉房没有和大王遇见,她会否和自己有一丝可能。不过一切早已注定,那些常人感受不到的悲伤,蒙毅只能在未来的日子里慢慢学会忘记,以此找到人生下一个希望。

而如今面对昏迷不醒的玉房,曾经那些不经意的悲伤,在心中消散了许多。他同自己约法三章,只要玉房在醒来之后,流露出自己想回咸阳的意愿,他绝对不会强求她留在自己身边。因为蒙毅无论有多少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块,他仍旧是那个翩翩少年,那个无所畏惧,明朗的蒙家二公子。

因此玉房的人生虽然过得波折不断,但是终归她也是很幸福的。

至少她得到了两个男人无私的爱,一个是至尊的帝王,为了她能够派人着手建造阿房宫,为了她甘愿历经孤苦,不进后宫一步;而另一个是活泼灵动的世家公子,为了她不惜冒着和家族决裂的风险,也要在云县守护着她,为了她甘愿放弃自己的仕途,只为了她能够平安喜乐。

他们俩都是至情至性之人,只不过躲不过命运的捉弄,在命运的旋窝之前,尽力活着,活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而蒙毅此刻见到玉房之后,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的到来,让曲大娘如释重负。“公子,您终于回来了。”

蒙毅这些年在人情世故方面长进了不少,是以他一迈进房门,在确认玉房身体无误之后,便又递给曲大娘一袋刀币:“曲大娘,这几天劳您费力照顾夫人了。这些刀币是给您的辛苦钱,还望您收下,日后夫人还需您多多照顾。”

曲大娘见蒙毅如此客气,倒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的本意并不是想要蒙毅给她刀币作为酬劳。而是她此刻有些纠结,这几日的情况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起初蒙毅和她说他的夫人只是发烧才导致昏迷不醒。然而她照顾玉房的这几日,她感到非常的奇怪和好奇:为何一个好生生的活人,面色平常,可是她的气息却那么的微弱,甚至有些要消散的感觉。

同时,按理来说,无论一个人发烧有多么的严重,他总会有忍不住睁开眼睛的时候。这个女子,在曲大娘看来,就像被人摄了魂一样,全身上下居然从来没有动弹过。她不知如何对蒙毅说出自己的疑问,是以她有些纠结,但是她明白这一对夫妻定是好人,只不过有某种原因才没有把真正的缘由告知于她。于是她决定死守自己心底的疑问,好好替这位公子照顾好他的夫人。而后她婉拒了蒙毅的刀币:“蒙公子,不用了。照顾夫人是我的本分。这几日,夫人一切安好。公子您既然回来了,那我就先去洗衣服了,不打扰您和夫人独处了。”

蒙毅见曲大娘没有收下刀币,便只好作罢,让曲大娘退下之后,自己则走到玉房的身边继续照顾她。对他来说,看着眼前的人能够安好,是一种极大的慰藉,让他在远离亲人的地方找到一丝为之拼搏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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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老天都在可怜他苦苦守护一个不归人。

十二年之后的一个清晨,他收到了让他极为喜悦的消息:那个昏迷了十二年的姑娘,有了一丝醒转的迹象。

这日清晨,蒙毅还是照常让曲大娘给玉房擦拭身体,换好衣服。他则挽起了袖子,在小厨房做着吃食。

这些年为了照顾玉房,曾经那个不善下厨的蒙二公子,如今烧出美味是不在话下。

正当他把吃食端出来的时候,曲大娘的声音让他摔碎了手中的碗,顾不得收拾,他便急匆匆的冲到了房间内:“曲大娘,您刚刚说她的手指动了?”

曲大娘见蒙毅来了,心情十分的喜悦。她是个极为心善的妇人,自那一年发觉这对夫妇有苦衷之后,便不问缘由,一直侍奉在他们的身旁。作为一个旁观者,她心疼蒙毅。她看着蒙毅守护心爱的女人十几年,不问世事。试问这世间还有哪个男子有蒙毅这般的深情,肯放弃大好男儿十二年的时光,在乡间做起了乡野村夫。同时,作为一个女人,曲大娘也心疼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子。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固然少了很多烦恼,可也失去了和爱人相依相偎的机会。

她看着那清丽的面庞,总是会忍不住开始想象:若是上天能够大发善心,让这个女子能够醒转,那该多好。

这十二年她感伤命运对这一对男女的折磨,时常也替他们向上天祈祷。终于在十二年后,上天怜悯了世间疾苦,恍若施以神力一般,居然让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子的手开始动了,这让曲大娘也十分的兴奋。于是当她一看到这个迹象之后,便急忙唤来了蒙毅。

曲大娘回答蒙毅道:“是呀,老身刚刚亲眼目睹。您快去找郎中来看吧,说不定夫人很快就会恢复神智了,得抓紧呢。”曲大娘十分理解蒙毅,但是她也担心这只是一时的征兆,是以她便提醒蒙毅赶忙先把郎中请来。

随后蒙毅很快便找到了城内最好的郎中。之所以能够如此之快找到郎中,这一切都归功于蒙家背后对蒙毅的支持。这么些年,大王嬴政由于想要开展统一六国的宏伟蓝图,是以无暇顾及蒙毅是否不在蒙家军内。另一方面,蒙家为了保护蒙毅,不但派人时刻驻守在云县,以备蒙毅不时之需,同时为了不让人发觉,他们也让人装扮成了蒙毅的模样混在军内。虽然模样有些许细微的差别,但是那差别细微到只有至亲之人方才能看得出来。所以在蒙家的支持下,蒙毅才能平平稳稳的待在云县十二年之久。

找来郎中之后,蒙毅便急忙把他带到了自己的房子内。原本蒙毅以为,今日所发生之事,不过是他的胡思乱想。谁成想郎中居然对蒙毅说道:“恭喜公子,夫人近日应会醒转。”

“真的吗?大夫。”从郎中口中得到的消息,让许久未释放出灿然笑容的蒙毅,犹如久经沧桑的老者一般,终于得到了上天的原谅,才能有实现所愿的时刻。

不得不说,蒙毅对玉房的深情,那是入骨一般的相思,才能让他能够像得到至宝一般,如此欢喜的等待郎中的答桉。而在郎中看来,蒙毅确实是个爱妻入骨的好男人,因而他在诊脉完之后,也多嘱咐了蒙毅几句:“是的,公子,恭喜您啊。不过公子您还需记住以下这些事情,这样对夫人身体的好转也大有帮助。”

“什么事,您但说无妨。”

“第一,多奏一些夫人喜欢听的曲子,这样有利于刺激夫人,帮助夫人早日醒转。第二,公子您这几日必须寸步不离的守着夫人,以防夫人醒转之后,因为气血失调而伤及自身。到时候,您需要给她灌注真气,方才能防止夫人出现意外。”

“多谢郎中,敢问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吗?”

“无。小人已问诊完毕,应当离去了。公子您有事的话,直接派人来唤我即可,不用您亲自跑一趟。”

说完,郎中便离去了。曲大娘听到郎中所说的以后,心里十分为蒙毅感到开心,于是她发自内心的对蒙毅说道:“恭喜公子,得偿所愿。”

“是呀。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还得多谢谢大娘你啊。待等夫人醒转之后,我们夫妇定会一同向您致谢。”

“哪里的话,这都是老身应当做的。”曲大娘被蒙毅说的愈发的不好意思起来,但她深知蒙毅是真心表达感谢之情。是以她为自己能有这样的东家感到庆幸。而后她便退了下去,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然而一切正往美好方向发展的时候,蒙毅收到了自家的家书。这一封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收到如此正式的一封,上面的内容让他不得不离开云县赶往边关。

只见上面写到:吾弟蒙毅,兄深知你欲守护阿玉之心,是以多年来不曾唤你回边关。而近日写此封家书,乃是为了告知吾兄近况。大王派吾兄前往修筑长城,蒙家军急需一位辅助父亲的开路先锋。盼弟早日归来,能够相助吾兄。若弟担忧阿玉,吾兄会派人日夜守护在她的周围,保她性命无虞。

内心对家族的愧疚,以及保卫家族的使命感,让蒙毅无法拒绝蒙恬的要求。于是他急忙嘱咐曲大娘几句之后,便又赶回了边关。

兜兜转转十多年后,命运的齿轮还是让蒙毅回到了自己应有的位置上。究竟他心爱之人玉房能否真正醒转,且交由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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