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吃饭品酒聊天到老晚,才摆脱了那个老色鬼一样的男人,虚与委蛇了一番总算暂时安抚下来。列紫扬虽然急功近利,但并不痴傻——她虽然总是在自己相中的高水准目标身上跌跟头,但还从未吃过什么亏,在大部分男人面前她基本上胜面要大些。
为了一个广告版面的事情,她要去找副主编,这两天桑主编去国外出差了,副主编代行社里大小事务。她踩着高跟鞋走到门口,正要敲门,不巧听到了叹得长长一声“沈娅啊——”
便凑上前皱眉去听,反正副主编办公室这边走动的人也不多。
“副编,我真害怕到时候上不了台面,给咱们杂志丢脸。”沈娅别别扭扭道。
“哎,小沈,我说你是不是傻了?”这个中年男人慢慢悠悠地从那把上等的紫砂壶里吸了一口茶,然后稳稳放在桌面上,一时间,些许热气从壶嘴里蒸腾起来。他看着沈娅有恃无恐的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竟然还来特意给我请辞请个老半天,我们社里就没见过你这种缺心眼的丫头!”
“副编,您就饶了我吧,我写写稿子就算了,让我采访那么个大人物,我可做不来。”沈娅为难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就是不爱出风头,哪里就是怯场了?”他的口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当时桑主编要留你的时候,我也是支持的,你眼睛里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不争不抢,却从不给人一种退缩的味道。”
“伴君还如伴虎呢,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万一被我没大没小的一句话惹毛了怎么办?”
“怎么真像烂泥似的,扶不上墙了都……”
“主编,我不去采访,但是给我录音我还是可以写……”她假装着害怕的样子,其实她什么大人物见得一点不少,那一大帮子叔叔伯伯官位都比这个副市长高了不少,更勿论她父亲。
“谁会舍得把这种机会便宜别人?”他叹气道,“平日里有小辈总是巴结着社里的高层,拼着命也要有机会接触一下权贵,这里好不容易有了机会给你,居然还死活推来推去,真是个傻孩子。”
责备的语气温柔,一点不带埋怨。
傻瓜的人缘总是这么好!列紫扬撇了撇嘴,一开始还以为沈娅故意拿架子,没想到还真是不想去。她知道之前杂志社里新老干将都为了采访这个新任副市长的任务明争暗斗了好几轮,副主编偏心眼看上了这个闷葫芦一样的丫头,她还不稀罕!
沈娅认得这个市长,当年还是她父亲的门生,走动虽少但也和她打过几次照面。都说当官的人眼力劲特好,沈娅这些年虽有变化,但还是怕被他认出来——到时候难免尴尬得厉害,也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她不想趟这次浑水。
“叩叩叩!”列紫扬知道多半也没戏了,索性敲了门进去,副主编叫了一声“进来”。
她推门进去,看到穿了松垮垮米色薄毛衣的沈娅站在主编桌子旁边,愈发显得瘦瘦小小,仿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苦着个脸,藏不住表情。正午的阳光光线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她苍白的脸上泛着光,有点晃眼。
“副编,那我先出去了啊。”她一只手握着挂在胸前的工作证,转身走过来,朝列紫扬笑了笑,孩子气得没有一点嫌隙。
列紫扬只得挤了个笑容回给她,怪只怪自己技不如人,命更不如人。
谈完工作,出了办公室快要到中午下班时间,列紫扬懒懒地到了大厅,看着墙角的滴水观音绿得通透,旁边有一帮子记者在走廊发挥余热。
“哎,你们这消息一点都不灵通了吧,咱们省刚从J市调来的那个新任的副省长姓欧,据说风度翩翩,保养甚佳。”
“人家本来也不老,估计这‘副’字肯定去得很快,直接去了中央也说不定的,官运不可限量。”
“据说他刚刚被A大聘任作了客座教授,是经济学类的。”
“这有什么稀奇的,权大势大的人都喜欢用学问给自己脸上贴金。”
“这倒不是,我以前去过J市,接触过欧旌开这个人:他很有修养,一点官腔都没有,特别儒雅。他经济学博士学位货真价实,甚至连国学造诣也很高,一手遒劲的行书在任何题词的时候都是大出风头的。”
怎么会不高?沈欧蓝挎着包要出门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么一句,他前妻闻秋可是中文系大才女!她爸爸果然又高升了,也不知道来这个省做什么。她好不容易习惯了这里的环境,难道还要躲?
冷冷一笑,他都不在乎,她还在乎什么?
别人都没有注意她那一瞬而逝的笑意闪过的冷酷,和平时迥异——可是站在一旁的列紫扬刚好看到,生生打了个冷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