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锋本身的确是一个点,可是枪身却是一条线的,执枪者在发力的时候,力量作用做长枪上,会在这条线上产生力量效应。
晋云回想起一开始学习练枪时候的情景,那时候,他没有老师,完全就是看着街上的一些杂艺人使枪,然后自己跟着模仿着学习。
那时候晋云的枪没有任何的套路,完全就是乱挥,四面八方,力量也用的杂乱无章。每一次出枪,既不在乎准头,也丝毫没有考虑过出枪的方式和轨迹。
晋云一直清楚的记得,第一次拿着木枪去找那几个经常欺负他的孩子时的情形。他把枪挥的天花乱坠,然后被人一手就抓住了枪头,反手打倒在地。
十分简单的一个道理,那时候他的力量完全分散了开,虽然他的力量在当时那群孩子当中算是很大的,但真正作用在那孩子身上的力量极少,以至于他的力量对于别的孩子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再后来,他练习扫枪,平扫这种技巧其实挺少用在枪术上的,枪的优势在于它的长度和锋芒,平扫这种技巧更适合刀剑这样的刃器。这是后来晋云才知道的,那时候他还不懂,只是觉得扫枪能够很好的把力量施展出来。
对于孩子来说,扫枪的确算是相对比较合适的技巧,需要的力量不大,也不需要掌握多么精妙的控枪技巧。只要力量足够大,一枪扫出去,那就是一阵狂风。
可那时候,他还是没有赢,他在成长,别的孩子也在成长,当他还在自己摸索技巧的时候,别的很多孩子都已经学会了完整一套的武学技巧。
晋云没输给起跑线,但输给了加速阶段。
幸运的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足够的毅力把一件事一直坚持下去的,很多人一开始走了很远很远,但没有看到自己预想的终点,于是就停下来,或是直接回头了。
很多时候,终点就像是大海尽头的海岸线,在坚持一下,或许就能看到它的轮廓了。
晋云不知道那些孩子的结果怎么样,他还没有来得及在跟他们较量几次,就来了血阳关。
这是属于他的枪术的开始,他第一次看到豹云骑,第一次看到骑阵,第一次看到冲阵。
那时候他就这样想,枪是不是也像豹云骑的冲锋那样,集中起来,全力推刺。
从那之后,晋云的枪术才正式开始定形,一直到现在。他的力量也从小时候不能打倒同龄的孩子,一直到现在一枪就足以穿木摧石。
晋云回想着他的枪术一路演变至今的过程,一个人力量的成长是有限度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极限,不论后天如何努力,那个最终的极限值是没办法超越的,一个人的努力至多只能开发自身的潜能,把自己的身体状态最大可能的推向那个最终极限。
可实际上,晋云一直觉得他用的枪的力量远比他自身力量成长要快的多。除开越来越运用自如的控枪技巧之外,晋云猛地发现,他一直忽视了他最大的改变。
出枪的方式。
从一开始的乱挥,到后来的平扫,再到现在的推刺,每一次的超越,他的出枪方式都在改变着。
晋云一顿,灵光在脑中灵犀一照。
把有限的力量从一个体上压缩成一个面,再把一个面压缩成一条线,每一次的转换,伴随着力量的压缩,实战的力量效应也在提升着。
晋云恍然,他一直沉浸在提升自身的力量以及控枪的技巧上,以期提升出枪爆发时的力量与速度,从没有考虑过他的力量进步飞快的原因并不是他本身的力量在飞速增长着,而是出枪之后的力量效应在提升着。
晋云忽然有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是不是当这条线压缩成一个点的时候,有限的力量就能在枪锋那个点上得到最极致的爆发释放。”
晋云深吸了一口气,收紧了全身,目光所及,整个世界就剩下了枪锋那个最极致的尖点。
“我们,试一试。”晋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手里的长枪说。
他没办法知道他的想法是不是对的,他只有这一枪的机会,要么输,要么奋力一搏。
晋云调整着呼吸,他没有去刻意调整身体的姿势,当他的所有意识都集中在枪锋那个尖点上的时候,他的身体本能的开始难以察觉的调整,弓步的姿势、手臂的角度、手腕的发力点,身体的一切都在逼近他理想中那个最佳的出枪姿势。
就连晋云自己都没能注意到,在他不去思考龙牙之息的时候,已经熟记于心的龙牙之息随着他身体姿势的改变缓慢的契合着。
额隆一惊,他本能的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惧,他的视野里,晋云的枪正指着自己,缓缓地从能够看到枪身,变成了只剩下枪锋那个尖点。
当这条线达到完美的笔直的时候,对于某个面而言,就是最极致的一点。
额隆几乎是下意识地踏步出去,手中的刀不需要任何过多的控制,挥旋半周,斩向晋云的面门。
“小心!”叶红衣看到这一幕,只来得及惊喊了一声。额隆的这一刀明显也是全力的一刀,甚至相比于之前更加的狂暴,没有任何能够收刀的余地,就是那样斩出去,要么对手倒下,要么他倒下。
“破!”晋云低吼着推出了手中的枪,这只是一个十分简单的动作,可对于晋云来说,他只够感觉到这一个动作了。他觉得他推出了一条烈龙,连同意识和所有的体力被那条烈龙一起带走。
龙牙之息,极致一点。
火焰般的烈光窜出了晋云的掌心,龙啸声震野,烈龙在这震野的啸声中掀起一阵狂风,风尘席卷成烈龙的大翼,传说中那一枪摧城的情形仿佛在这一记并不算极致完美的推刺中重演。
烈龙燎原,叶红衣晋风白叔秋叶青和额都全都怔住了。此时此刻,见到这一枪的人各自心情不定,有的激动,有的战栗,有的恐惧……
谁都没有想过,这样一场个人之间的战约,竟会演变成最极致的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