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狼头武士。”叶红衣轻声道。

“狼头武士？”晋云琢磨了一下，“像是某个营或是某个小队的头领那种人吗？”

“狼头武士不是职阶，是称号，就跟武使一样，是风狼团给实力强大，得到了肯定的武士的称号。”叶红衣纠正道，伸手遥指蓄势待发的铁鲁，“看到他头上的狼头没有，那就是狼头武士的象征。”

“哦！”晋云也注意到了铁鲁头上的狼头，他一开始是觉得那只是牧族人喜欢佩戴的一类饰品，像他们还喜欢戴兽牙项链，兽骨耳环之类的，并没想那么多。

“怪不得叫狼头武士。”晋云理所当然的道。

叶红衣撇了晋云一眼，眼瞳里清清楚楚的两个字“笨蛋”，“那你是不是觉得戴虎头的应该叫虎头武士，戴鹰头的叫鹰头武士，戴狗头的叫狗头武士啊。”

晋云仔细想了想，振振有词，“狗头武士不太好听，应该叫犬头武士。”

“我看你头上就应该戴一个。”叶红衣声音骤然就冰冷了几分。

晋云摸了摸头，淡淡的道，“那玩意儿我就不戴了，我不喜欢，骨头什么的，太难看了。”

叶红衣真的很想现在就把一个狗头给晋云戴上去，但尽力的忍住了，大多时候，晋云给他的印象就像是狼，孤僻，很犟，甚至偶尔有些凶狠，可有时候，晋云表现出来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人，笨到一种境界了，甚至有点没头没脑。

叶红衣偷看了晋云几眼，她都不禁怀疑她所了解的晋云是不是完全的晋云，有那么几次，叶红衣一度认为晋云也和她一样，戴着一张别人看不到的面具，面具外是一个人，面具后面又是另外一个人。

可晋云真的就在装模作样的在自己头上比划了半天，像是真的在想象他自己戴上某个头饰时候的样子。

“没救了。”叶红衣不由的扶额，心里默默的叹息。

“喂，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叶红衣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在其他人面前，甚至是在白叔晋风面前，晋风始终都是那个孤冷的让人怜惜的受伤少年，可一到她面前，就成了没头没脑，一问三不知的楞木头了。

“真不知道。”晋云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虽然他来血阳关这么久，但很多东西都是道听途说的，他虽然从江南一路到血阳关，看过很多地方，但视界终究有限，很多事情，他也是加入豹云骑之后才知道的。

“我也很想像你一样知道那么多人，知道那么事，我觉得知道很多很多事情之后，人就会变得不一样，就像你一样。”晋云缓缓道。

“我？”叶红衣指了指自己，十分不解。

“嗯，就像你一样。”晋云点了点头，“你像一个老师，能教会别人很多东西，你也能靠自己去完成很多很多事。我也很想这样，不用别人的帮忙，我也想自己去完成自己没能完成的约定。”

晋云微微低下头，低声喃喃，“自己去做，不靠别人。”

叶红衣一时沉默了。

人一生能去的地方，能经历过的事从一开始到最后都会不同，一个人能看到的世界也只有那么大。

叶红衣忽然意识到，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有柔软的地方的，你所熟知的某个人，有时固执倔强，有时没心没肺没头没脑，可他心底那块柔软的地方始终只会对某一个人开放。

“既然现在还没到你上场，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情吧，我想听。”叶红衣想了想之后道，已经一直没机会问这个问题，等到有机会的时候，又经常忘了。

“不是在说狼头武士的事情吗，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晋云的神态刷的一下骤变，一副差点被叶红衣给绕进去的样子。

叶红衣凝视了晋云一会儿，这一下她是真的不知道晋云是真的一时没有从狼头武士的话题里跳出来，还是在刻意回避曾经的回忆。

“那好吧，那就继续说狼头武士的事情。”叶红衣只好顺着晋云的话继续下去，她也不想触到晋云心里的那条底线。

“狼头武士一共有十二位，旧的狼头武士战死或是退役，才会有新的狼头武士接任，除开众所周知狼头武士是风狼团中最精锐最勇猛的武士之外，狼头武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风狼团大统领的死士。”叶红衣道。

“死士？”晋云道。

“就是那种不畏死的战士，或者说以命相搏也要去完成某个既定任务的战士，即使明知道会死，也会一往无前的战士。”叶红衣道。

晋云比较了一下，“那豹云骑岂不是也是死士？”

叶红衣轻轻地摇头，“我可能说的不够全面，死士的目的和方式是不用对错价值去衡量的，他们只会听从他们主人的指令去做事，就像是……”叶红衣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相对准确的形容，“傀儡。”

“把人当傀儡，难道不觉得太残忍了些吗？”晋云想象了一下那种场景，一时难以接受。

“死士最早出现在战国时代，那时候，还没有统一的王朝，各个公卿世家都有着自己的势力，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不断，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些世家为了自保或是其他某些不能放到明面上的目的，于是就花重金募集了最早的死士。”叶红衣缓缓道，这些事情她有在关于战国的公卿列传中看到过。

“只不过。”叶红衣又道，“狼头武士和死士稍微有些差别，他们赴死的理由是有一定价值的目的性的。”

叶红衣又沉思了很久，“准确的来说，这是源自牧族的历史文化以及很多更深的东西。”

晋云尝试着理解叶红衣的话，但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太深奥了一些，只好放弃了，“能说的能让我能听懂吗？”

“我对牧族研究的不深，只是稍有了解，我老师有研习过牧族的历史，她跟我说，牧族好战的性格源自他们一直以来的生存环境，朔北不像中州有那样温和气候环境，他们必须要为了水源，为了牧草四处征战。”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牧族的各部落之间矛盾不断，冲突也不断，进而演变成持续不断的战争。”叶红衣认真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