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风回到营帐的时候，白叔早已经回来等他了。虽然用过了一次龙牙之息，而且从练武场到主帅营帐的距离并不远，可是回到营帐的晋风，状态却是糟糕的可怕。

晋风一脸的苍白，头上尽是豆粒大的冷汗，他是挺直着身子走进来的，乍看之下和平时并没有什么诧异，可是进了营帐之后，晋风就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幸好是扶住了案桌，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白叔在他的身后帮他放下了帐帘，晋风强撑着糟糕的身体，扶着案桌坐回到长椅上，刚一坐下，右手就按住腹部，咬着牙，剧烈的喘息起来。

从头至尾白叔都在旁边默默的看着，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一直等到晋风的状态稍微稳定了一些之后，才放心的离开了营帐。

片刻之后，白叔又拿了些药剂返了回来。

“辛苦了。”晋风看着白叔把放药剂的木盘放到桌上之后，又退回到一边之后，才道谢。

晋风大口的呼吸了几次，积攒体力，晋云之前看到晋风在施展了一次龙牙之息下的破云关之后剧烈的喘息，以为晋风是在调息恢复体力，殊不知晋风那是仅是在积攒能够安然回到主帅营帐的体力，这样糟糕的身体状态，已经不足以让他通过调息术迅速的恢复体力了。

晋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能动了之后，才脱下了身上的衣服，里层中衣已经被冷汗完全浸透了，腰腹的位置更是被染红了。

腹部的左下位置是一道狰狞的旧伤，如今，这道旧伤重新开裂了，小股的鲜血沿着身体流淌。

白叔把一块干净的手帕叠好了递给晋风，晋风用牙齿把手帕咬住，在用龙牙之息之前，他就考虑过旧伤复发，可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几乎就是在同样的伤口上又再一次的被砍了一刀。

原本他是想在留在练武场多一点时间的，因为晋云在那里，即使两个人不说话，相互之间隔着没办法跨过去的隔阂，可只要待在一起的话，对晋风来说就心满意足了。

可糟糕的身体状态不允许他多留。

晋风从药剂瓶堆里找出烈酒、止血药、消炎药和绷带，豹云骑的医士那边应该是有止痛药的，可那种要豹云骑储量并不多，晋风一直都不想浪费，白叔也知道这一点，就没拿止痛药过来。

晋风死咬着牙先用烈酒把伤口洗净了，然后再涂抹好了止血药，可上消炎药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后是一鼓作气把消炎药撒在了伤口上。

“唔……”

剧痛感疼的晋风直抽搐，原本就很糟糕的身体状态，这一下下去，更无疑是雪上加霜，瞬间的剧痛几乎把所剩不多的体力完全抽空，晋风差点就直接昏了过去，眼前一片漆黑。

片刻之后，这样的昏厥感才缓缓的褪去，晋风用干净的药布把伤口周围的药水都擦赶紧了，用绑带在腰间一圈一圈的缠好，最后，晋风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衣，在穿上平日里的甲铠，这样，即使伤口还有血溢出来，也不会被人发现。

仅仅是半刻钟的时间，晋风就从虚弱的男人恢复成了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看上去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异样，就是脸上少了一点血色，多了一些疲惫感。

晋风把染血的衣服、药布等等东西打包好，连同药剂一起交给白叔，这些东西白叔会帮他处理好的，不留任何痕迹，等于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好像在这个营帐里生活的就是那个三军敬仰的大将军，闻名草原的阴山之狐，行事果断，严军律己。

不会有人知道那个一枪惊世的男人其实早已经受创了，他的身体从那旷世一战当中就开始衰老了。

除了白叔和秋叶青，晋风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晋云也好，豹云骑也好，中州百姓也好，他们要的就是一个能镇守一方让人们自豪的大将军，而不是已经非常虚弱的男人。

白叔处理好东西返回的时候，晋风已经开始在案桌上处理公事了，似乎那重新裂开的伤口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处理好了？”晋风听到了白叔回到营帐的脚步声，头也不抬的问道。

白叔默认了，顿了一会儿，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晋风道，“我是不是不应该告诉你晋云跟我问过龙牙之息的事情？”

“可你说了。”晋风淡淡的道。

“我后悔了。”白叔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刚要点烟，想了想，强忍着放了下来。

“我没事，你可以继续抽烟。”晋风也注意到了白叔的小动作，他知道，很久以前开始，白叔就变得烟不离身了。

“我不想抽了。”白叔嘴硬道。

“你说，十天的时间，那小子真的能学会龙牙之息吗？”白叔翘着腿，脚跟不断的敲打着地面。

“他能学会，也必须学会。”晋风的态度忽然铁硬了起来。

“你的要求可真高。”白叔有些反感的道。

晋风深呼吸了一口，缓缓道，“你很清楚我的伤势，烈阳枪，我是不可能在挥动了。”说到这里的时候，晋风的语气略微有些哀伤，“它需要一个新的主人，豹云骑也需要一个新的指挥使，能带领他们建功洗罪的指挥使。”

“所以我后悔了。”白叔道，“我后悔帮你带那小子这么久，帮你磨练那小子，帮你告诉那小子龙牙之息的事情，不然的话，你的旧伤不会像现在这样的。所以我后悔了。”

“那你就后悔吧。”晋风不以为然的笑笑。

如今只剩下的他们这三个人，彼此的底细相互之间都一清二楚，很多时候就这样，相互之间冷嘲热讽，恩恩怨怨，没完没了，可谁都不会较真的当回事。

“你真打算这次和风狼团的战约结束之后，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晋云吗？”白叔道。

晋风默认了。

“他才十六岁。”白叔感叹道。

“你是担心他难以服众？”晋风问道。

“额隆和那小子的单独战约，这不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只要那小子能赢额隆，哪怕是打个平手，他的能力就足够证明。”白叔道，“我想的是，他才十六岁。”

“十六岁啊！！！”白叔长长的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