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想活成自己的样子，又为什么非得要活给别人看，我是我，别人是别人，我自己怎么过是我自己的事情，和别人又不相干。”晋云沉声道。

“真是孩子气的话啊。”卫队长笑了笑道。

“我不懂那么多大道理，我只知道有个人告诉我说，一个人活着，就好好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连自己想做的事情都不能去做的话，这样的人未免太不幸了。”晋云道。

“那个人呢？”卫队长随口问了一句。

晋云的目光忽然流露出罕见的悲伤，“死了！”顿了顿，仿佛是下意识的又重复了一次，“她死了！”

“抱歉！！！”卫队长道。

“没什么。”晋云很快又把眼中的悲伤藏了起来，“听你继续说红雀的事情吧，我也想知道一些关于她的事情。”

“哦！”卫队长的神色骤然丰富起来。

“只是觉得无聊，你又不肯放我回去，又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晋云淡淡的道，“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不勉强。”

“想听别人的故事还搞得这么理直气壮。”卫队长有点哭笑不得。

“怎么说呢！”卫队长整理了一下语言，“我从红雀殿下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殿下了，那时候，她还不是扶衣大将军的学生，只是玄国最小的王女殿下，她也不像现在这么安静，很闹，很喜欢折腾各种事情，有的时候就算惹了祸，不论是王上也好，还是几位王子殿下也好，都会惯着她。”

晋云无声的笑笑，插了一句，“原来小时候就是这样！”

卫队长却摇头，“你能看到一个人的多少，就算我把红雀殿下的事全部都告诉你，你又能知道多少，就算是我知道的也不是红雀殿下的全部，你看的红雀殿下，和我看到的红雀殿下，仅仅只是世人都知道的红雀而已。”

“什么意思？”晋云有些茫然。

“红雀是红雀，红衣是红衣。”卫队长道。

晋云有点被绕晕了，“这不就是同一个人吗？”

“在红衣拜扶衣为师之前，她还是那个调皮捣蛋喜欢玩闹的小王女殿下，成为红雀是拜师之后的事情。”卫队长道，“殿下是没有母妃的。”

“什么！！！”晋云愣住了，卫队长突然的这句话如同雷击。

“直到现在，都没人直到殿下的母妃究竟是谁，殿下是婴儿的时候，被王上带回来的，以王女的身份养在的王宫里。有人说，殿下的母妃在王上出征的时候已经死了，也有人说，殿下的母亲根本是个地位低下的女婢，这样身份的女人即使诞下了王女，也是封不了妃位的。总之，关于殿下母妃的各种流言都有，直到后来有一次有人当着殿下的面说起了这事，殿下那时候还小，本来就一直被姆妈带着，直接被说哭了。后来王上知道了这件事，所有在提及殿下母妃的人，全部以乱宫罪收监，这些流言才慢慢消止。”卫队长道。

“她也从小就没有母亲吗？”晋云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么冷淡锋利。

“也！”卫队长注意到这个字。

晋云没做解释，卫队长扭头看了晋云一眼，晋云低着头，看不清眼神，但卫队长大概明白了。

“在玄国王宫，一个王子或是王女没有母妃是非常糟糕的事情，就礼制而言，没有母妃，殿下的身份就无法得到正统的认可，是王上以铁腕的手段将殿下的名字写在了王谱上以及力排众议准许了殿下红雀的封号，再加上后来扶衣大将军收了她做学生，虽然很多人对于殿下的名字写上王谱还有意见，但有了扶衣大将军的学生这个身份，即算是王上真的要违背玄国既定的礼制，把王位传给殿下，都不会有人有任何的意见。”卫队长轻声道。

“听起来，扶衣对于你们的玄国，似乎比你们的王上还要重要。”晋云道。

“王上是玄国的王，而扶衣大将军是玄国的信仰，只要有扶衣大将军在，玄国的人们就会坚信玄国不灭，就会万众一心。”卫队长道，“即使是这样，玄国的人们对于殿下的尊敬也仅是因为扶衣大将军而已，人言敬畏，可人心是什么，谁说的准呢？平常人家里，若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身份不明，怕是都要被人一辈子瞧不起，更不用说是王族的孩子了。人们心中对于殿下的偏见有多少，很难说清楚。”

“有几次，我亲眼看到殿下一个人在寝宫里哭，她也不哭出声，但就是在那哭，大概那时候又被人说闲话了。她总是那样，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事，从不跟别人说，也从不告诉别人，她露给别人的永远是调皮的那一面。”卫队长道。

“后来呢？”晋云主动问道。

“后来。”卫队长认真的想了想，“后来她就变成了红雀，你现在看到的红雀。除开众所知周的剑术和阵术之外，没有人知道扶衣大将军还教了殿下什么，总之，拜师扶衣大将军之后，殿下整个人就变了，变得安静，变得冰冷。”

“她是扶衣的学生，当然和扶衣很像。”晋云道。

卫队长摇头，“扶衣大将军的静和冷是厌世，而殿下的静和冷，更像是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之后的，一夜之间忽然长大，外人不知道这些，但我跟了殿下这么久，我总觉得，殿下从扶衣大将军那里知道了很多她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关于她母妃的吗？”晋云心里有了猜想。

“很可能是。”卫队长也没妄下定论。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么多？”晋云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来，卫队长跟他讲的很多事情都已经涉及到叶红衣的个人隐私了，一般而言，就算是朋友之间的聊天，也不可能讲这些事情。

“很难看见殿下能这么认真的对待一个人，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至少我觉得，你对殿下来说很重要。”卫队长解释道。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说的很有歧义。”晋云一脸黑线。

“没别的意思，不要觉得你靠你的那些无赖手段就能赢得了殿下，殿下的剑还没有真正的斩出来过。”卫队长道。

“你唬我！”晋云有些狐疑，“演武场上她不是……”

“那是用在一般人身上的，就像是那些浪迹的剑客，遇不到合适的人，他们是不会真正的拔剑的。”

“你的意思是叶红衣没有全力以赴。”晋云微微有些震惊。

“殿下的剑术可是扶衣大将军教的，那可是足以能够一剑斩月的古剑，你的枪也很厉害，但还没到让殿下使出斩月的地步。”卫队长道，“殿下希望以你的枪，能够让她使出斩月，我只看过一次殿下练习斩月，那一剑，太落寞了。”

“月碎无痕，凡尘落尽。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能够形容斩月的。”卫队长缓缓道。

“月碎无痕，凡尘落尽。”晋云低声喃喃了一句，努力的想象出那样的画面，一个女孩，一把剑，一轮圆月之下，挥斩出来，斩开了月光。

“真想见见啊！”晋云脱口而出，既然是扶衣教出来的剑术，那一定是和额都额隆的霸刀同一种境界的剑，看过了额都额隆的霸刀之后，晋云觉得那一剑若是真的斩出来，必然也是极震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