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心从混沌中醒了过来。长长地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而接触的却是一片无边的黑暗。
她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发觉自己躺在一片柔软的地方。好像是一个大软垫子,摸上去既柔软又暖和,一股子淡淡的气味若有若无的拂在鼻翼下,让人的胃很不舒服。
一股不安的情绪立刻笼罩着雨心。她霍地坐起来,无力地瞪着两只眼睛,在黑暗中细细揣测着。
这是哪里?锦蓝枫呢?还有,那个紫月公主呢?
脑袋好沉,眼皮也像压了块石头,睁不起,身子感觉异常的倦怠。
奇怪,自己每次睡觉后,精神都会倍儿增,像这种情况还从来没有过,就是从锦蓝枫的大浴缸里醒过来时,也没有出现这样的倦怠。
难道——
一个激灵,她忽然想起:有人袭击了她!
记得在清风客栈,锦蓝枫将那个魅惑之音消弭后,自己就开始寻找逃跑的机会。那时候,锦蓝枫与公主谈得正欢,也不知他们谈些什么,她听不懂,也不想听懂,只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就在锦蓝枫分神的当口,她提着裙摆蹑手蹑脚地慢慢往后退去。后面是小城的主街,街对面则是一条狭长而幽深的巷子。雨心看准了那条巷子后,提心吊胆地小跑过去。到了巷子后,见锦蓝枫并没发现,便提了一口气,撒着脚丫跑了起来。
她浑身像注了一股力量,一股新生的力量,一口气竟跑了两里多路。估摸锦蓝枫在短时间内不会追上来时,她才抹了一脸的汗水,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然后,浑身散架似的瘫倒在地。
躺在地上,睁眼便可见天上的那枚月亮。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有一些清冷,有一些温暖;那棵被诗人吟诵无数遍的桂花树,依然静静地傲立于月宫之中。
和现代的月亮一样,这枚月亮也有亏盈,也有圆缺,也有让人生出百般落寞的惆怅。看着这千古一轮的明月,一阵无力的孤寂感瞬间涌上心头,雨心鼻子一酸,眼泪便流了出来。
从明天起,在这陌生的世界里,自己将何去何从?
想自己就像是一颗自生自灭的草,从爹不疼后娘不爱的现代穿到这同样没有温暖的异世,还没过上一天太平日子,就被那无良王爷给抛弃了。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小命,却又过得这样提心吊胆,还不知前面等待她的,将是怎样一个未知的命运!
她总有一股奇怪的感觉,感觉自己的周围,有一个巨大的漩涡,随时都要将她卷入其中,然后一点一点的吞噬掉她。而她,无钱无权无依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将用什么来抗拒这无形的危险?
忽然好想念家乡,想念家乡的那片山林,想念山上金黄的栗子!也好想念林老师!想念与林老师一起讨论文学的日子——
如果母亲没有死,那个叫父亲的男人对自己好一点,自己也绝不会放弃自己年轻的生命!她还年轻啊,还有好多事都没有去做!她还没有恋爱,还没有实现自己的梦想——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吧!人,什么都可以斗,就是不能和命斗,因为,你根本就斗不过它!
自己的遗体应该早被安葬了吧?不知道林老师会不会伤心?会不会经常去墓地看她?会不会再唤她一声‘小雨’?
想到深处,雨心竟不知不觉的哭出了声。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慢慢向她靠了过来——
一片黑色笼罩着雨心,连漫天月光都遮住了。
等她发觉时,已经为时已晚。她就像突然被什么魇住,浑身一软,紧接着脑袋一沉,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袭击她的人是谁呢?雨心支着额头,仔细回想。
绝对不会是锦蓝枫,因为按照时辰来算,他不应该这么快就找到这里。
难道是闵王爷的人?或者,是那个敌友不辨的黑煞?
雨心暗吸了一口气,貌似这两个都对自己心怀叵测。那王爷是铁了心要自己的命,而那个黑煞——虽然从行动上看不出对自己有什么不利,但从他和锦蓝枫打斗的那个狠劲,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如论落入哪一个人手里,命运都将发生一系列不可估量的变故!
或者生,或者生不如死!
想到这,雨心深深地吸了口气。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马上,寻找新的活路!
强撑着身子,从柔软的垫子上摸索着下来。脚一落地,一股寒气便从脚心渗入,雨心浑身一僵,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这里的气温竟这么低?简直比冬天还冷!那为何刚刚在软垫上感觉不到?!
此刻,她仅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裙,在外面尚且受得了,但这里和外面简直就是两重天,气温低得像冰窖,这单薄的衣裙根本就不起半点作用。
阿——嚏——
鼻孔一痒,一个喷嚏就地动山摇地喷了出来。雨心大惊,忙用手捂着嘴巴,将后面的尾音堵了回去。
屏住呼吸听了听,见周围死一般寂静,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想必,洞里这会儿没人,要是有人,听到这喷嚏声,那她的计划又要搁浅了。
强打起精神,雨心一步一步朝前挪去。
这个洞似乎很深,而且越往前走,气温越低。雨心抱着瑟瑟发抖的身子,仿佛走进了一台正在运转的冰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冻结了。
不过,她打小就有小强精神,认定的事绝不轻言放弃!所以,为了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她就是冻成冰棍,也要坚持走下去。
多少还是有些后悔,后悔不该在这时候离开锦蓝枫,这样,自己还有几线生机。好歹,在那份协议没有到期之前,他是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的,更不会让别人将自己从他的眼皮底下弄走。——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雨心嘴角一牵,苦涩地笑了起来。
唉,人算不如天算!这就是命,由不得她,所以,还是认命吧。
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哦哧......哦哧......哦哧......
像喘息又像低吼,时断时续,听起来异常诡异。
顿时,雨心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