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两人不约而同的道。
小师妹连忙问道：“三师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这三师兄虽然性格有些温懦，但恪守道义门规，当下斩钉截铁的道：“自然是卫道除魔！”
小师妹犹豫了一下，道：“那大师兄的任务……”
“她应当跑不掉的，我们先除魔！”三师兄说着，便开始掐诀。
那青年也察觉到两人的到来，当下心中一惊，莫非这两人是那女人请来的帮手？
随即发现段风雪并没有死的时候，面色猛然大变。
那女人竟然还没死？
中了他的骷髅魔噬，竟然还能坚持这么久？
但他现在来不及多想，因为他看见飞来的两人中的男的，已经开始在掐诀了……他现在魔力还未完全恢复，对于两人至少炼气中期的人，难以抵抗。
面色变换了几次后，便将阴鬼珠收回，心中将这三人的样貌狠狠记住后，便一踩飞剑迅速逃遁而去。
赶来的师兄妹二人自然追去。
不多时，那黑色骷髅在段风雪的最后一个雷电术的招呼下，轰然崩溃！
段风雪身上的防护罩也已破裂，她忍住疲惫，从失散的黑气中走出，抬首四望，然后，愣了愣。
她方才一心用来对付黑色骷髅，根本就没注意到外面的情景，此时见外面空无一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莫非那人见我不好对付，主动撤退了？”段风雪喃喃自语道。
随即神识展开，见彻底没有那修士后，就放下心来。
这就是炼气期有神识的好处啊。
段风雪的灵力消耗了大半，还有剩余的一些，此番战斗结束后，再次开始了混乱，不过已然不足为虑，段风雪还可以忍下。
此时段风雪才想起那妇人，连忙走了过去。
那妇人唇角溢出鲜血，其身下也是血流了一地，已然没有了气息……
寸仓从一开始就保持沉默，此时一见情况不妙，更是沉默下去，努力缩小存在感……虽然段风雪已然将它抛在脑后。
死了……
看其伤口，正是段风雪之剑伤。
伤口上，还残留着金属性灵力……
凡人的生命，竟然脆弱如斯……
她之前与那青年斗法，本就是距离不远，而这妇人……是被她误伤而死的！
察觉到这一荒谬的结果，段风雪顿时浑身僵硬，怔在当场。
她杀了人！
她第一次杀了人，杀的还是一个，与她无怨无仇，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妇人！
可笑。
荒谬。
她之所以斗法，就是为了保护这妇人……
结果却是阴差阳错的，亲手杀了这妇人！
可笑，自己努力想救的人，却死在自己的手下……
荒谬，她向来收放自如，能够点到为止，可是换作斗法的时候，却成了这个样子……
段风雪怔怔的看着，那妇人面目普通却留下岁月沧桑的容颜，上面还残留着痛苦的表情。
眼睛一眨，留下了泪水，化作冰凉的水线，滑落在妇人干枯的发梢。
她想过无数次她会第一次杀人的情景，却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此地本就阴沉的天，更加压抑得让人窒息，从枯树枝桠露出的风吹来，也带着让人心底发寒的阴冷。
哈哈哈，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呵呵，怨谁啊，怨谁？
人，是她吓晕的没错，可是她本就不是故意的。
人，是她斩死的没错，可是她此番动作却是为了救她……
她又不是故意的，她有什么错？
她莫名其妙的被追到这里，她有什么错？
但这妇人也没有什么错啊，她不过就是为亲友祭拜一下而已，她没招谁，没惹谁，哪想到却枉死当场。
她在昏迷中死亡，甚至来不及产生怨气，没有成为鬼，灵魂直接消散在天地间……
可是，造成这样的结果，她就是错了……
她应该早点将这妇人弄醒，然后让她走的。
可是她又不会未卜先知。
段风雪觉得喉咙干涩无比，心如刀割。
原来，所谓的心如刀割，就是这种感觉……
良久，段风雪眼眸才转动了一下，随即，朝着妇人，噗通跪下，叩头一拜：“对不起……”
这已拜，是她对生命的尊重。
而她杀了人，终归做不到，让自己偿命……
段风雪擦干眼泪，双手便开始在妇人身上翻找起来：“你若有什么亲人，我为你……代为照顾。可惜，没能听到你的遗愿，我无法替你完成……”
可惜，这妇人身上，只有十几个铜板和一些少给死人的纸钱，还有就是一个用竹条编制的小鸟，腹中伸出一跟尺长的枝条，用于握住……却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
这妇人先前仿佛就是在祭拜，段风雪转头看向那石碑。
留意到其中一句话——孙大娘丈夫王元之墓。
那石碑上也有了裂痕。
段风雪忍下心中难受，对那妇人道：“既然是你丈夫之墓，那我便将你葬在他的旁边吧。”
她已用神识探过，坟墓中没有鬼或者僵尸。
说罢，段风雪便用短剑在此墓的旁边，再削出土坑，将妇人放在里面……
随即使用引力术，欲将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吸来，结果发现引力不够，只要跑过去用手搬来，随即用短剑削出四四方方的墓碑，在上面刻上“王元之妻孙大娘之墓”，竖立在坟前。
从此，这片坟地上，又多了一个小小的坟墓。
灵力几乎消耗一空，身心疲惫。
段风雪唇色苍白，服下一颗回气丹和回春丹后，将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包扎好，一步一步走远，远离这阴气重重的坟地。
纤瘦孤独的背影，渐渐模糊在一座座坟墓间。
……
翌日
段风雪四方打听之下，终于找到了那孙大娘的住处，连忙赶去。
“娘啊，你在哪里……年儿好想你……”一位少年抱着一条黑色幼犬，坐在台阶上哭着。
段风雪闻言，心中酸涩，正要走进，他怀里的那只幼犬一见到生人，便先吠了起来。
少年抬头，不由愣了，结结巴巴的道：“好，好香啊……漂……漂亮……姐……姐姐……”
段风雪忍住心中酸涩，微笑道：“你娘，可是孙大娘？”
少年闻言顿时欢喜起来，擦掉泪水，连连点头：“是啊，漂亮姐姐看见我娘了吗？她将年儿一个人丢下，我好想她啊！”
段风雪含着泪，笑着蹲下身，道：“你娘……去了很远的地方，可能暂时回不来了……”
“为什么啊？娘不要年儿了么？呜呜呜，年儿一个人住，好可怕……”少年委屈的道。
一个人……段风雪心下更痛。
“你叫年儿？”
少年点头：“嗯！我叫王年，虎头王的王，过年的年。”说着，又指了指怀中的幼犬，“它叫黑子，村里的人都说我这狗很威风，我娘说它跟我岁数一样大哦，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长不大……”
王年说完，那黑子就轻吠了声，摇晃着尾巴，舔起王年，弄得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段风雪闻言却是疑惑的看着那条狗，一直没长大？
神识汇聚探去，竟然有淡淡的灵气波动！
她先前没有集中神识，根本没有发现，这只狗，不是凡狗，竟然是只妖兽！
段风雪见此心中一动，随即问王年道：“你多少岁啊？”
“九岁。”王年答道。
九岁……乾清宗招收有资质弟子，好像是十三岁以下……
他若只是一个凡人，她时间紧迫，照顾起来便有些难度，但他若是有灵根的话，便可以将他带入宗门……
段风雪随即用不多的灵力开始掐诀，口念咒语，便见她面前出现了一滴缭绕雾气的水滴。
“咦，这是什么？”王年顿时好奇道。
段风雪笑笑，这是测灵根的小术法，她指着空中的水滴道：“好看么？你摸摸看？”
王年只是好奇，不作他想，立马伸指头摸了上去：“咦，它变成紫色了诶，好漂亮！”
紫色！
他居然是罕见的雷灵根！那入乾清宗绝对没问题了。
段风雪道：“你娘走之前，托我照顾你，你愿意跟我走么？”
“漂亮姐姐，娘为什么要走啊？”
“因为……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啦。”
“哦……”王年垂下脑袋，闷闷应道，他怀中的幼犬更加卖力的添他，似乎在安慰他。
段风雪心中叹息，这一路上，不知道会有多远，还得带个拖油瓶……
过了一会儿，王年再抬头，泪光盈盈的看着段风雪，道：“好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了，漂亮姐姐，不如我就跟了你走吧。”
段风雪松了口气，温柔道：“别一口一个漂亮姐姐了，我叫段风雪，叫我雪姐姐就好了。”
“是，漂亮姐姐。”
段风雪不由伸手刮了刮王年的鼻子：“调皮！”
王年也嘻嘻笑了起来。
段风雪忽然想起了什么，手一翻，一个竹条编制的小鸟便出现在手上：“这个你认识么？”
王年顿时红了眼眶：“这是竹鸟，我求了娘亲很多次，可娘亲就是不肯给我，说是要到集市里去卖钱……这是漂亮……呃，雪姐姐给我编的么？”
段风雪摇头，抚了抚王年的脸颊，道：“这是你娘亲离去前，送你的。”
王年伸手拿过，立马欢喜起来：“太好了！娘亲终于肯给我了！”
段风雪轻轻偏过头去，用发丝掩住嘴角苦涩的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