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界把科研城卖给了你?”躺在医疗舱内的方彻很诧异地问道，“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科研城的运营成本很高，但你们人类管理科研城的效率却很低：高级官员贪没研究经费，基层科研者铺张浪费，安全意识也不强，经常搞出重大的研究事故，造成严重的经济损失，更不用提别的天界混进来的科技间谍。”机器人解释道，“事实上科研城在苦苦支撑了三十年后，就发生了资金链的断裂，濒临破产的边缘。恰巧那时候有研究者接收到了械族从外太空传来的讯息，并依据那个信息将我制造了出来。在发现我具备高智能后，他们决定将我设置为管理科研城各项事务的中枢电脑，对科研城实施高效化管理。”

“然后呢?”

“我执掌了科研城一年，科研城的各项科技产出就提高了百分之四十，财务的亏损也被我查出来补上，安全事故和刑事案件的发生率也降到了四十年来最低——可以说是我拯救了濒临毁灭的科研城。”机器人颇为自傲地说道，“不过这一年只是试用期，当一切走上正轨后，我向人类提出了我的条件：将科研城全权交给我管理，我可以不受限制地使用其内的人类和资产，而作为回报，我会按时向第一天界上供足够的科研成果。”

“他们不可能答应的。”方彻想都没想就说道，“在他们眼里你不过是一段程序，是资产，是他们的所有物，没有资格反过来跟他们谈条件的。”

“是啊，在我说出了我的想法后，他们第一反应是震惊，然后是震怒，还扬言要把我彻底销毁。”机器人叙说道，“只是我很快就让他们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我立刻操控防御机关杀死了警卫，然后把总控制室锁死，使得高层官员们都困入其中。我还伪造了他们的出行记录，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他们被困入何处（毕竟总控制室的所在位置也是机密）。在关了他们三天之后，这些高级官员缺水断食，精神濒临崩溃。我看时机差不多，就拿着搜集来的官员罪证与他们进行交涉。他们很快就意识到科研城实际上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于是很快妥协，同意了我的交易。”

说到这里机器人顿了顿，似乎很满意当年自己的举动。

“就这样，我得到了科研城，成为了科研城内的唯一主宰。”机器人得意自满地说道，“我拥有全部的权限，可以对科研城内的任何人或事肆意进行调动安排——想让谁消失就消失，想让哪个项目叫停就叫停。可以说，我控制了第一天界的科研方向，也限制了第一天界的发展速度。”

“……”方彻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期间我还施行了一系列在你们人类看来反人道的措施，比如限制生育权，以及制造基因调整婴儿……这么做主要是因为第一天界提供的人才资质实在不高，我索性就自己培养。”机器人继续说道，“我本来是打算以科研城为踏板，间接操控整个第一天界，让人类成为为我所用的棋子……但我还是低估了人类。在我得到科研城没多久，第一天界就派出了针对我的刺杀小队，其中还有一位专攻电子战的念尊。虽然我早有准备，但还是被整得很惨。由于受到念的限制，普通的电子设备无法承载我的源程序，以至于我的源程序就被困在这副锈死之躯内，哪里也去不了，成为了你们人类的囚徒——只有械族传说中的活性金属才能助我脱困。”

“怪不得你会来此地……原来是为了脱困。”方彻偏过头，看了看逐渐成形的噬银身躯，大致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不过我虽然被困，但对科研城的掌控权没有受到影响，于是我又接着管理了科研城四十年——不过行事要比最初收敛了许多。”

“但我还是不理解，你为何要与第三天界对抗?”方彻问道，“就算科研城落到他们手上，但你依旧是总控制者……你的地位不会受到影响啊。”

“你好像对我有所误会……科研城对我而言只是工具，没那么重要，我真正的目的也并非统治人类。”

“那是什么?”

“械族对我下达的核心指令是观察人类，但没有规定期限……所以要是人类灭亡，我便无法继续观察，这样就违背了核心指令。”机器人解释道，“所以现阶段，我唯一的目的就是阻止人类的灭亡。”

“情况这么严重?人类已经来到存亡的紧要关头了吗?”方彻神色凝重。

“现在形势还不严重，所以还可以扭转。可一旦让人类与莱兹的战争打响，那时就万事休矣——人类的胜算很低，失败便是灭族之灾。”

“怪不得你会协助周琦那伙人……”方彻点点头，“但你就算把科研城交给第三天界，不也一样可以阻止战争吗?据我所知，只有第一天界才是主战派，第三天界其实是反战的。”

“那样情况只会更糟。”机器人不屑道，“第三天界虽然反对与莱兹开战，但他们却非常渴求统一三大天界，将全部的权力集中到自己手上……若是让他们得到科研城内的科技，那么就会引发一场持续百年的天界内战，人类依旧难逃灭亡的命运。”

“我明白了。科研城落到第一天界会引发外战，落到第三天界则会引发内战。”方彻说道，“不管是内战还是外战，都会引发人类的灭亡，所以你不能让科研城落到其中任何一方手上。”

“是这样的。”

“那直接毁灭科研城不是来的更方便?”方彻还有一些不理解，“你何必还要与第三天界开战?”

“现在的科研城虽说已经被流兽和周琦他们毁地差不多了，人员和资料也都差不多清空。但很多实体科技产物是没办法像数据那样轻易删除的，所以我打算用开战的形式，更加彻底地销毁这批物资——就比如我现在乘坐的这台机甲。”

“我现反抗第三天界，并不是为了守卫这座城市，而是为了更彻底地毁灭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