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幻日只是台冰冷的机器,不管做什么都会摆在明面上,而不会对人进行欺诈……”陈德水苦笑,“没想到在确认我背叛之后,它竟能毫不犹豫地把我改造成傀儡。而我却还以为能有周旋的机会,是我太天真了。”
“你说你是幻日的傀儡,但在我看来,你话讲得还是很流利……并没有受到控制的迹象。”智伯表示怀疑,“你真的已经失去自由意志了吗?”
“那当然。如果你是我,一定会感受地更清晰。”陈德水的声音听起来一点生气都没有,死寂中透着一丝悲凉,很显然他已经心灰意冷,“幻日只限制了我的部分行为,比如禁止我自杀。除此之外的事情并不受到限制,比如我现在和你的交谈——但这并不影响我已经失去自由的事实。”
“那还真是令人同情。”智伯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自己的处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那你现在要做什么?或者说,幻日要你做什么?”
“我个人当然是想杀了你。但幻日对你很感兴趣,命令我把你带回去。”陈德水冷冷说道,“总之你捡回一条命。”
“还真是感激不起来啊。”智伯仰头看着大厅的穹顶,发现瞳幕领域依旧展开着,“不过要我失去自由,像你一样成为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我倒宁愿去死。”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德水忽然说道,“所以要不要和我合作?”
“什么?”陈德水的发言出乎智伯的预料,智伯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想做什么?”
“你若不想也成为幻日的收藏品,那就杀了我,让我解脱——这样我便无法把你带到幻日那里去。”陈德水平静地说道,“这是笔很划算的交易吧?对你我而言都是好事。”
“我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求我杀死他。”智伯苦笑,“但很抱歉,我做不到——幻日可以无限次地逆转时间复活你,我不管杀你多少遍都没用,更别提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杀死你的余力。”
“那我只能带你走了。”陈德水耸耸肩,“我也不介意多一个倒霉鬼赴我的后尘,而且还能为何羿扫清障碍。”
“别急啊。”智伯却是幽幽地说道,“我虽杀不了你,但可以封印你。”
“封印?”陈德水有些迟疑,“怎么做?”
“你不是感知系的吗?”智伯缓缓说道,“把幕瞳领域张开到最大程度,然后牢牢锁定我,确保你能接受到我所发出的一切信息。”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陈德水不能理解,“和封印我有什么关系?”
“别急啊,照做就是了。”智伯看起来很有自信,虽然他现在像一个半身石膏像一样动弹不得,“我也是为自己着想,不会骗你的。”
“行吧。”陈德水点点头,“不久前我们还在堵上性命厮杀,现在却又要合作……命运这东西还真是讽刺至极,难以捉摸。”
“那是你的命运。”智伯不屑,“我的命运倒一直很明确:要么赢,要么死。”
“希望你做的,能比你说的更漂亮。”陈德水看了一眼智伯,然后全力催发幕瞳领域,将其上的每一只眼睛锁定了智伯,确保智伯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洞悉,“我这边搞定了。”
“很好。”智伯点点头,“那么我接下来不管做什么,你都不要抗拒。”
“慢着。”陈德水却是又迟疑了,“我想多加个条件。”
“临时加价,很有种嘛。”智伯脸抽了一下,但并没有太过抗拒,“你说说看。”
“我不指望你不杀何羿,但希望你能给他一点时间。”陈德水想了想说道,“七天如何?你给他七天的时间就好。”
“不可能。那小子太危险了,放任太久难免产生变数。”智伯眉头微皱,“最多三天。”
“成交。”陈德水点点头,“三天就三天,我相信何羿。”
“行吧,那我这就开始了。”智伯不再啰嗦,“你最好集中精神,要是昏过去了,我也没办法封印你。”
“你到底打算怎么做?”陈德水有些焦虑,“你不说我没办法配合你。”
“用超量的信息撑爆你的大脑,这样就能在不杀死你的前提下,让你陷入思维阻断的状态。”智伯快速解释道,“也就是我所说的封印。待封印你的思维之后,我有的是时间想出斩断你和幻日间联系的办法,进而彻底地斩杀你。”
“想法不错,但你从哪里搞那么多信息?”陈德水表示怀疑,“人脑每天可以接受34g的信息,累加起来甚至可能达到上万t,你到底打算如何向我输送这个量级的信息?”
“那当然是……利用[通天]了。”智伯冷笑道,“你听说过信息位面吗?”
“那是什么?”陈德水迷茫。
“你很快就知道了。”智伯唤醒胸腔内沉睡的浅,再度发动了通天。
随着一条无形的连接通道在陈德水与智伯之间打通,智伯开始将从信息位面内获得的海量信息,源源不断地灌输到陈德水的脑海之中。
这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被传输信息者由于受脑域限制,将承受极大的痛苦。换言之这件事只有陈德水主动配合才有一丝可能性做到。
“集中精神,别昏过去!”看着陈德水痛苦到浑身抽搐的地步,智伯只能在旁竭力吼道,“不然信息传输会中断!”
但陈德水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
或者说,他什么都听得到,什么都看得见,他了解全部的信息,却反而一无所知——他已经彻底淹没在信息的海洋之中,就像溺水之人,思维陷入阻断。
看着陈德水的身体渐渐僵硬,眼中的神采也逐渐消去,智伯这才停止传输,疲惫地瘫倒在地。
“封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