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程琳，连昏睡的千秋貉也一起从何羿的视野中消失。一时间，整个封闭空间内只剩下了何羿一人。

恐惧如鬼祟，瞬间握住了何羿的心脏。

“你把他们弄哪去了……”何羿紧张地问道。

但没有人回答，隧道内一片死寂。

“回答我啊！”何羿转着圈，焦躁地嘶吼着，他甚至开始去质问趴在自己背后的鬼。

鬼当然不会回答，而何羿的神经也已经崩到了极限。

“不理我是吧……”

何羿恼羞成怒，此刻也顾不上程琳“不要回头”的告诫。他毅然决然地转过身，打算一剑劈死趴在自己背上的鬼。

然而何羿刚转过身，其手持的大剑便被斩断为两截——另一个黑化版本的何羿握着相同的大剑站在了何羿的面前。

除了血红的双眼，鬼的外表和何羿完全相同。但是其神情则和何羿完全相反，显得傲慢而又自信。而且其手中的剑也明显比何羿的要更锋利，否则也无法劈断何羿的剑。

直到剑尖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何羿才回过神来。只是他一时还无法接受突然出现另一个自己这件事。

“很惊诧?”黑何羿用与何羿相同的声音戏谑地说道。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何羿木然地问道。

“我就是你口中的‘鬼’啊。”黑何羿一边绕着何羿走，一边把剑从左手抛到右手，“不过我成长了，所以摆脱了兽态，成为了你的样子。”

“什么意思?”何羿皱眉。

“这都要感谢你啊。”黑何羿耐心地解释道，“原本的我只复制了你的背面，只拥有你一半的力量，那时的你可以轻易地杀死我。但现在你既然已经转过了身，我便可以再复制你的正面，这样我就完整了——现在的我拥有和你相同的实力，你再想抹杀我就没那么简单了。”

“也许吧。”何羿看了看手中被劈断的大剑，一丝不安涌上心头，“那么到底你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简单地替换而已。”黑何羿一脸轻松，“用不了多久，我将成为你。”

“你想取代我?”何羿怒目。

“可以这么理解吧。”黑何羿完全不在乎何羿的态度，“反正你很快就会消失。”

“真的会这么轻松吗?”何羿也镇定下来，他重新凝聚出完整的大剑，然后剑尖直指连接着自己和黑何羿的那根红黑管带，“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在通过这根管子吸收我的力量吧?”

黑何羿的瞳孔微缩，但他很快恢复平静。何羿察觉到这一点，心里有了底气。

“是又怎样?”黑何羿冷冷说道。

“所以我只要斩断这根管带，你就无法再从我的身上偷取力量！”何羿高亢地说道。

何羿没有犹豫，他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切断了那根管带。

然而吊诡的是，何羿刚切断这根管带，立刻就有另外两根全新的管带出现在他和黑何羿之间。而那股力量流失的感觉也随着管道数量的增加愈发强烈起来。

何羿不由得面色一僵。

“怎么会这样?”何羿眉头紧锁。

“你真的以为能斩断你我之间的联系吗?”黑何羿放声大笑，“只要你仍旧身处这个封闭空间之内，我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吸收你的记忆、你的情感、你的人格……直至吞噬你的一切！”

“我会阻止你的！”何羿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阻止不了！”黑何羿不屑一顾，“你斩断的管道越多，就会有更多的管带出现……而我吸收你的速度也会因此成倍增加。如果你不想加速自己的湮灭，我就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不，还有一种方法可以阻止这一切。”何羿深吸一口气说道。

“哦，是什么?”黑何羿问道。

“打破钢墙，让这里不再是封闭空间。”何羿艰难地说道。

“哦哦，确实是这样没错呢。”黑何羿装模作样地说道，“但你真的能做到吗?”

何羿沉默了。

“打破钢墙确实可以让你得救，但方素也会趁机逃跑，到最后你依旧必死无疑。”黑何羿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我可以再把方素抓回来，没必要在这里跟你过多纠缠。”何羿不甘地说道。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黑何羿嘲笑道，“外面的世界何其宽广，方素只要再化作风，你永远都不可能再抓住她！而这里是你最后的机会，所以你绝不会打破墙壁。”

何羿咬着嘴唇，却是知道黑何羿所说句句为实。

“这是一个死局，何羿。”黑何羿乘胜追击，试图彻底击垮何羿的心理防线，“但被幻日抹杀会更惨……你不如把身体和灵魂都交给我，我会替你走完剩下的路。”

何羿黑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

“程琳和千秋貉被你们变哪儿去了?”何羿忽然问道。

“他们?”黑何羿一愣，没料到何羿还有心情管别人，“那两人从你的认知中被‘屏蔽’了——你虽然无法看见他们，但他们并没有消失。”

“那么我打破这个封闭空间，是不是就可以让他们重新出现?”何羿问道。

“你想做什么?”黑何羿有些紧张了，“你不要乱来……方素会逃出去的！”

“无所谓了。”

何羿把大剑改成铁镐的样式，一步步走到了钢墙前，然后开始全力凿墙。

钢墙虽然坚硬，但也在“破念”属性的作用下一点点的瓦解。

“住手！”黑何羿终于慌了神，“如果你不能在时限前带回方素，你会被幻日彻底抹杀的！明白吗?你将变得从未出现过！”

“那又怎样?”这次轮到何羿不屑了，“我宁愿死，宁愿消失……也绝不会让你取代我！”

“你这个疯子！”黑何羿难以置信地看着何羿，“你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作为我的副本，你应该很清楚这句话吧?”何羿不为所动，依旧一下一下地以血镐敲凿，“所以抱歉了，我就是这样的人。”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黑何羿忍无可忍，把大剑架到了何羿的脖子上，“住手，不然我杀了你！”

“你敢吗?”何羿转过头，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我死了，你也会一起消失吧?”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黑何羿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道理也是你教给我的。”

“终归还是得干一架才行吗?”何羿咯咯笑道，同时把血镐变回大剑，“那就来吧！”

何羿瞬间发动位格，血红的双角钻出额头。而同时黑何羿的额头也随之长出双角。

“我完全复制了你的力量……这将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战斗。”黑何羿摇头。

“真的是完全复制吗?不见得吧。”何羿满怀杀意地攻向另一个自己，“我是人，你是鬼……我们是不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