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还是不明白，人类究竟能从这场战争中获取到何种收益？”周琦问道。

“转机。”余老平静地说道，“这场战争，将成为我们人类由衰转盛的巨大转机。”

“这……”周琦没有料想到这个答案，“我还是不明白，战争和转机有什么关系？”

“看来天界的历史普及工作还是有待改善啊。”余老叹气道，“如果你对人类史有一定的了解，那么你就会知道，每一次大型战役发生的期间，都是人类科学技术发展最迅速的时期。”

“你想说战争会推动人类发展吗？”周琦眉头紧锁，“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转机？”

“周琦，你今年多大岁数了？”余老忽然问道。

“四十二。”周琦答道，“有什么问题吗？”

“百年备战计划是在七十年前提出并实施的。”余老淡淡地说道，“换言之，你出生的时候，［百年备战计划］已经初步建设完成。而那时候天界的生活，相较于从前已经改善了许多，所以你很难体会到过去天界生活的艰难。”

周琦哑然。

“既然你不了解，那我就跟你讲讲。”余老顿了顿，继续说道，“大约三百年前，莱兹入侵地球，后来由于种种原因，它们被迫撤离地球。幸存的人类为了躲避地面上肆意横流的黑水，制造了能够悬浮于空中的城市，也就是天界。之后由于未知因素导致的时空错乱，历史缺失了一百年……”

“时空错乱？”周琦眉头一挑，“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啊，那个到现在为止还只是推断而已。你不用太过在意。”余老刻意掠过了这部分，接着说道，“反正在那混乱的一百年过后，天界从最初的七大天界削减为了如今的三大天界。科技也丢失了大半，致使技术的承接上出现断层，专业性人才所剩无几。加上各类设施老化，能源系统故障不断。又因为在混乱的一百年中耗尽了资源，纵使想要对能源系统进行维修，也缺乏相应的零件和相关技术人才。”

看到周琦有在听，余老继续说道。

“能源一旦出了问题，净水设施、食粮工厂、供暖系统、通风管道、照明设备、通电维持也都跟着出问题。那段时期生活在天界的人们受冻挨饿，衣不蔽体，为了一口吃的可以不择手段，简直与难民无异。而当时的政府又内斗不断，根本无力维持治安。所以那段时期的天界可谓是混乱到了极致，堪称天界历史的至暗篇章。”

“再之后，受够了糟糕现状的人们开始寻求出路。一部分人提出了回归地面。他们乘坐简陋的飞艇，带上不多的武器，离开天界前往地面进行开荒。而最早的猎人也是在那时候出现的；另一部分人则试图联合另外的那两个天界，研发技术，振兴工业，摆脱能源匮乏的困境。”说到这，余老爷子却是叹了口气。

“但这两个计划都失败了：前往地面开荒的人之中，有部分被黑水感染，成为了变异人。这些被感染的人随着大部队回到天界后，兽性大发，杀了很多人，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接触地表便会异化’的流言也就是在那时流传开来的。陆地也成为了我们老一辈人心中的挥之不去的阴影。开发地面的计划彻底宣告破产。”

“而另一边联合三大天界研发科技的计划，则因为核心成员彼此间缺乏信任而宣告失败。而且由于当时第三天界趁机向其他两个天界输送间谍的行为，直接导致本就不太团结的三大天界彻底决裂，彼此间常年处在半冷战状态。”

“由于两个计划的接连失败，天界内部悲观情绪开始滋生蔓延。不少人认为人类命数已绝，灭亡已成定局。整个天界死气沉沉，看不到半点希望可言。人们拒绝工作，拒绝生育，用娱乐和狂欢麻痹身心，苟且度日。那段时期是我认为的天界最黑暗的日子，也是人类最接近消亡的时刻。真的，当时只要随便来点什么打击，人类就真的亡了。是真正意义上的命悬一线。我每次重温那段历史，都会心有余悸，惶恐不已。”

“嗯，我听说过这些。”听完余老的叙述，周琦并没有太多的反应，“但那又如何，人类最终不还是撑过来了吗？过去的事还提它做什么……”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余老焦躁了起来，激动地挥舞着手，“那你告诉我，天界最后是靠什么撑过来的？”

“……”

周琦说不出来。

“是仇恨！”余老疾声说道，“仇恨就如一记强心针，让天界这个行将咽气的巨人硬生生地缓了过来。也正是靠着对莱兹的憎恨，天界才重新振作了起来。纵使这恨意是那么的抽象与虚无（毕竟那时候已经没有人见过莱兹了），但已经足以凝聚人心了——毕竟人民需要一个发泄口，发泄他们这么多年所承受的苦难。而前两个复兴计划之所以会失败，正是因为它没有引发人心的共鸣，力量不足。”

“所以这第三个计划，就是指‘百年备战计划’么？”周琦终于反应了过来，“而这个计划的实质，其实是将人们对生活的不满，转移到对莱兹的怨恨上……”

“就是如此。”余老点点头，“现在天界境况如此良好，就是仰赖‘百年备战计划’的实施。可以说没有这个计划，就没有现在的天界。”

“不对啊……”周琦还是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我承认，在过去那段特殊的历史时期，‘百年备战计划’确实有它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但现在天界既然已经缓过来了，那就没有必要真的开战了。”

“太迟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余老冷哼一声，“百年备战计划已经实施了七十年，仇恨也已经渲染了七十年，现在想停下战争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拉弓没有回头箭，只有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之战，才能够彻底终究人民疯涨的怨恨。”

“可是……”

周琦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余老粗暴地打断。

“够了，周琦！”余老阴沉着脸说道，“这场复仇之战是人类复兴道路上一个必经的节点。没有人可以阻止这场战争，你不行，你身后的人也不行！”

看着周琦迟疑的表情，余老知道是时候加把力了。

“天界需要这场战争，人类需要这场战争！”余老红着眼吼道，“只有这么一场轰轰烈烈的复仇之战，人类才能够获得最终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