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渊之中，饥肠辘辘的何羿正在对着满桌的美食大快朵颐，而程琳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何羿的背后。

“好吃吗?”程琳悲哀地看着何羿。

“好吃啊。”何羿擦了擦嘴角的油腥，抬头对着程琳笑道，“我真的是饿坏了。”

“你知道你在吃什么吗?”程琳冷声问道。

“管它是什么呢……好吃就行。”何羿把桌上的食物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即使噎着，手也没闲着拿取更多的食物。

“如此轻易地让欲望把控了自己……这样真的好吗?”程琳的声音低沉，“你太让我失望了，何羿。”

“可是我饿啊。”何羿义正言辞地说道，“饿了就吃东西，有什么错可言?”

“是没有错，但你也许会后悔。”程琳叹息道，“我翻看了你以前的记忆，尤其是在上个时间轴中你对魔龙进行的复仇。那时你放任体内的念力暴走，在完全失控的情况下跟魔龙打了个平手。”

“是啊，怎么了?”何羿满不在乎地说道，而他虽然已经吃了很多东西，但那股饥饿感仍然没有半点消退。

“这一次你也一样，也是在完全失控的情况下才打赢了方素。”程琳劝诫道，“但是何羿我必须告诉你：失控只是一种极端情况下被迫采取的手段，你不可能每一次都依赖失控状态下的暴走来战胜对手。”

“有何不可?”何羿对程琳的劝诫不屑一顾，“只要能够战胜敌手，付出再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更何况只是失控而已。”

“你根本不明白问题的严重性！”程琳被气的浑身发抖，“频繁的失控，意味着是念在支配你，而不是你在支配念。而一个无法掌控念力的人，是没有资格成为一个念者的。事实上这样的人往往连第二态也无法突破，因为他们会死在幻境之中，被亚人格所取代——就算侥幸没死，其下场也难逃被念力反噬而惨死。如今的你虽然借助位格和我借给你的念能力勉强达到了第三态，但如果仍旧这样执迷不悟下去，那么我将收回能力。”

听到程琳撂狠话，何羿手上的动作停止了，他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咬牙说道：“收回就收回吧……反正我只要把方素带给幻日，那么我今后再也不用念力也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战斗的人。”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程琳一字一句道，“把方素这件事解决完，你就再也不使用念能力了。”

“嗯，我说的。”何羿赌气地埋下头，继续吞食桌上的食物。

“何羿，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强求你……但我还是希望你明白，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程琳说罢，抬起手，重重地给了何羿一巴掌。

何羿被扇地懵了，他惊诧地看着程琳，然而程琳的身形却是渐渐淡去。

“记住你说的话，这件事过后，不要再使用念力……”

留下这句话，程琳不见踪影，而何羿也彻底清醒过来。只是当他回过神，第一眼看见的，却是面前被开肠破肚、只剩下了上半身的方素。而他自己则趴在方素的身上，对着方素翻开的皮肉垂涎欲滴。

“这什么情况?”

何羿喃喃自语，忽然觉得胃胀，口腔中也充斥着浓郁到异常的血腥味。这股浓郁的人血味道让何羿感到恶心，他拼了命地把手伸进嘴里掏，最终从嗓子眼里扣出一块带血的皮肉。

“我一直在吃的……是人?”

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何羿呆住了。他想起了程琳问自己的话，整个人就如被雷电劈到，轰然跪倒在地，双眼失去神采。

何羿一时间不能接受自己主动吃人这件事，愣了好久，才想起来去查看方素的伤势。

幸好，方素没有死。

但也只剩下了一口气，奄奄一息。

不要慌不要慌……只要把方素送到幻日之中，那么方素就还能活，我的任务也不会失败。

但问题是现在还剩下多长时间?

五分钟?三分钟?

还来得及吗?

何羿调整呼吸，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但心还是越跳越快。

最终何羿还得想出了对策。只见他用胸前细碎的黑手小心地抱起方素，然后张开背后的双翼，打算从空中一路飞到幻日研究所。这样走直线距离，一分钟就能到达，时间上也不会来不及。

可是何羿的想法虽然美好，执行起来却遇到了一个阻碍：他飞不起来了。

斩击之翼为了追求极致的杀伤力，已然变得沉重坚硬，难以用作飞行;而凝滞之翼则过于孱弱，难以负荷何羿过于庞大的身躯。

何羿心急如焚，只愤恨自己为何有如此笨重的身体。

等等，如果只是身体太重飞不起来，那么只要减轻重量不就可以了吗?

何羿看了眼自己破烂不堪却又肥硕如累赘的腹部，咬咬牙，索性用光翼把腹部整个切除。

虽然很痛，但是切除了腹部，何羿整个人的重量顿时减轻了不少，此刻挥动灰翼，虽然有些慢，但总算是能飞了。

很好，就这样往幻日研究所冲，一定能赶得上。

然而就在何羿觉得还有希望的时候，方素却如回光返照般睁开了眼睛。

在看到那双清澈眸子的瞬间，何羿就明白这一次苏醒的已不是方彻，而是货真价实的方素本人。

何羿心中顿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方素嘶吼着，眼眶中的火焰之瞳激射出了她人生中最后的热射线……正中何羿的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