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三大魔兽是最强的变异人……强到跳出了变异人这个范畴。”

面对戎葵，贪狼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慢悠悠地磨着爪子，一边述说着他的心事。

“普通的变异人自出起，就被人类歧视、驱逐，但三大魔兽不同。你们天生被人畏惧，是天定的猎杀者。从来都只有三大魔兽捕食别人，却没有人敢碰三大魔兽。”贪狼摊开手掌，其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一度很羡慕三大魔兽，羡慕到了痴迷的程度……直到我得知了混沌之主的存在。你知道的吧，混沌之主，是第一位全方位地超越了三大魔兽的变异人。”

失去主心脏的戎葵为了争取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也只能在一旁默默聆听。

“我起初听到这个传闻后，我是不信的。我认为混沌大人本体就是三大魔兽之一的某一种，只是进化的程度很高，才被人误认为是超越了三大魔兽的存在。但后来有见过混沌之主的人告诉我：混沌之主最初也只是很普通的变异人，是在接连吞噬了三大魔兽的各一种后，才进化到了如今的境界。听到这话，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贪狼顿了顿，于是继续说道。

“你能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吗？”贪狼脸剧烈地颤动着，几乎快要落泪，“就像一个落入泥潭的人，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我看到了希望，哪怕只是一缕微光。”

“我当然知道这希望是渺茫的，毕竟当初混沌之主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九死一生才成功地吸收了三大魔兽。所以要想复制混沌大人的奇迹，难度极大。”

贪狼握住手心，似乎想把那希望紧紧握在手中。

“但我不想放弃，不想当一头一辈子都被世界欺负的软弱变异人。”贪狼深情地望向戎葵，“所以我制定了计划。一开始我知道自己很弱，就算三大魔兽摆在那里让我吞，我都吞噬不了……于是我决定一步一步来：至少先让自己拥有吞噬的能力。”

“我杀的第一个人是我妈的姘头泰哥。”贪狼的语气渐渐变得自豪起来，“泰哥以前是猎人，因为在一次收缴行动中被黑水感染，所以成为了变异人。其实就算是变异人也是可以继续当猎人的，但泰哥压抑不住本性，就辞了职逃到第十一区，靠捕食其他的变异人为生。因为吃的变异人很多，泰哥就渐渐拥有了吞噬的能力。有一次喝醉了酒，泰哥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我当时听了很高兴，等泰哥睡着后，我就用小刀把他的头给割了下来。泰哥说，吃心脏效果最好，我费了很大功夫才把肋骨凿开，掏出了泰哥的心脏。但是啊，泰哥的心脏实在太臭了……”

说到这，贪狼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的超级臭啊，我差点被熏晕过去。最后还是切碎了混着酒才好不容易咽下肚。”贪狼越说越兴奋，眼中闪烁着绿光，“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结果到了后半夜，肚子里翻江倒海地痛。我痛的昏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被一层茧状的粘膜所包裹。我撕开粘膜爬出来，全身的感觉已经不一样了：感官变得敏锐，力气变大……肚子也变得比往常饿了很多。那时候我就知道，我成功了。但兴奋劲过去后，我又害怕起来。毕竟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杀的还是地头蛇泰哥。所以我就逃走了，搭着运送难民的车子，去了偏远的第十三区。”

“说起来，我还蛮想我妈的……这么多年没回去，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贪狼微微咬了下嘴唇，继续说道，“再后来，我一有机会就找东西吃。野草，家畜，变异人，人类，念者……我什么都吃。一开始是为了变强才这么做的，到后来就只是因为单纯的肚子饿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吃的人越多，肚子就越饿。哪怕胃都撑出血了，我还是觉得饿。那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已经变了……成为了他们口中所谓的‘饕餮’。饕餮是停不下来的，只有不停的吃才能活下去，因为饕餮的食欲是无限的。而那个时候我已经很强了，因为饥不择食，所以一度被其他的变异人称作‘同食者’。当然也有人喊我饿狼，但我不喜欢别人这么喊我，因为每次这么一喊，我就很饿，就忍不住想动手，想吃人。

“就在我饿得快要失去理智的时候，我遇到了混沌大人。混沌大人告诉我，我之所以一直会饿，是因为我渴求的并非血肉，而是基因。所以数量不重要，种类才重要。混沌大人的话给我指明了出路，我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血水仙，跟着他们进行有规律的捕食。”

“但后来我发现，那样做只能缓解饥饿，并不能根除。所以我就问混沌大人，问他现在还饿吗？混沌大人说他已经不饿了。从那一刻我就决定，我要成为混沌之主那个层次的人，通过吞噬三大魔兽，彻底地终结饥饿。只是后来血水仙被天界剿灭，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就陷入了沉睡。然而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的眼前出现了你。”

“你是年轻的镜花水月，纯种而又不那么强大，是我最理想的目标。”贪狼深情地望着戎葵，“我盯上你很久了，只是一直在逃亡，所以我只能忍耐。但现在我不忍耐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戎葵没什么精神地问道。

“因为你带了他来。”贪狼指了指戎葵怀中的小弥噬，“三大魔兽分别为弥噬、白象、镜花水月。此刻镜花水月与弥噬都在此处，魔龙又重伤无法前来干涉，我认为这是最好的机会。”

“这样啊……”戎葵叹了口气，“忍了这么多年，你一定很辛苦吧？”

听到戎葵这平淡却又高傲的语气，贪狼的脸不由得抽了抽。

“而且你发现了吗？”

“发现什么？”

“你其实超级自卑的。”戎葵幽幽地说道，“你一直在装腔作势，装作很厉害的样子，想一些看起来很厉害的计谋……但实际上，你连你自己都无法战胜。毕竟克服本能，可是一个合格的变异人所必须学会的事情。你却连这都做不到，反而放任欲望暴走……活该变成现在这样。你根本不配称作‘变异人’，充其量只是一头低贱的变异兽。你现在做的一切，看似是在寻求解脱之道，实际上是在逃避，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宣泄食欲的借口。是打着努力旗号的自我感动，实际上根本毫无用处。你只会越来越饿，因为你早已迷失了本性。”

明明之前说了那么多的话，结果戎葵一开口，气势便完全被她夺了回去，这让贪狼很是懊恼。

他知道这是基因层次的碾压，是吞噬再多的变异人也弥补不了的。

“闭嘴啊！”贪狼嘶吼起来，完全没了原先的冷静，“那段地狱般浑浑噩噩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我一定要成为混沌！”

“你成不了的。”戎葵无视贪狼的咆哮，继续说道，“因为混沌之主骗了你。”

“什么？”贪狼一愣。

“我的家族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在搜集混沌之主的情报了，所以我很了解那位大人。”戎葵戏谑地说道，“混沌之主确实是吞噬了三大魔兽不假，但他并不是因为吞噬了三大魔兽才变得如此强大，而是他本身就很强。”

“你什么意思？”贪狼皱了皱眉。

“还不明白么……混沌之主之所以变得这么强大，不是因为他努力，而是他走大运，侥幸得到了传承。”戎葵冷笑着说道，“他得到了传说中‘龙’的骨骸，吸收了龙髓，从此前程无量。吞噬三大魔兽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贪狼呆住了。

“吞噬三大魔兽确实会让你变强，但没有传承，你永远无法达到混沌之主的层次。”

随着贪狼的表情渐渐僵硬，戎葵自身的状况也稳定下来，达到了勉强可以战斗的标准，所以她不再顾忌，放声大笑了起来。

“你不会以为努力真的有用吧，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