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蒋乾麟信心满满地来到科研城，除了科研城优秀的科研环境，另一个原因便是为了寻找自己学术上的接班人。

为了达成目的，蒋乾麟费尽心思，上下打通，好不容易才在科研城的学校内开办了几次公开授课。

然而上他课的人却渺渺无几，毕竟学生们大多岁数有限，习得念力者少之又少，自然没什么人对他的研究感兴趣。

所以到了第三次授课的时候，讲台下坐着的学生已然只剩下了陆林桐一人。

不过有一个人总比没有的好。

下课后，蒋乾麟很兴奋地留下了陆林桐，并且当面询问了她的意愿。

“这位同学……”蒋乾麟很紧张地问道，“你觉得我课讲的怎么样？”

“一般。”陆林桐冷冰冰地答道。

“这样啊。”蒋乾麟有些沮丧，但他还是不愿意放弃，“那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研修班……”

“没有。”陆林桐毫不犹豫地答道。

“唉，果然。”蒋乾麟摇摇头，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不过他还是有所疑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来上我的课？”

“因为所有的公开授课我都会去听。”陆林桐淡淡地说道，“而恰好今天下午只有您的课。”

“可这已经是第三堂课了……”蒋乾麟不解地看着陆林桐，“不感兴趣的话为什么还要来听呢？”

“教授您似乎误会了些什么……”陆林桐解释道，“我不感兴趣的只是您的授课方式，您所讲的这门课的内容我还是很感兴趣的。”

陆林桐的回答让蒋乾麟惊讶不已，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教授。”陆林桐看向蒋乾麟，“你刚才说想让我参加您的研修班……其实也不是我不想参加，而是您这个研修班根本办不起来的。”

“为什么？”蒋乾麟迷惑地看着陆林桐，并不明白陆林桐话中的含义。

“因为您根本招收不到足够的学生。”陆林桐简单地解释道，“而没有足够的学员，按照校规，您是没有开班的资格的。”

“哦，是这样么……”蒋乾麟木愣地点点头，忽然觉得自己是在被陆林桐牵着鼻子走。

明明我才是教授吧。

“那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做呢？”蒋乾麟觉得这个学生很有意思，不由得虚心问道。

“教授，你在科研城有实验室吧？”陆林桐忽然问道。

“是有一间，在第六环。”蒋乾麟答道。

“那就好。”陆林桐点点头，“那教授您就直接招我进实验室吧，我可以从助手做起。”

“但是基础课程你还没有……”陆林桐突如其来的热情让蒋乾麟不由得有些慌张。

“我会自学的。”陆林桐无比自信地答道，“我说话可能有些唐突……但恕我直言，教授您教学的水平真的一般。要是我自学会比教授您亲自来教快很多。”

听完陆林桐的话，蒋乾麟的脸不由得一阵红一阵白，但他并未因此动怒，反而意识到眼前的学生绝非泛泛之辈。

这么一想，蒋乾麟也就冷静下来，他开始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陆林桐。

“孩子，跟我说实话吧……你是不是第三天界派来的？”蒋乾麟严肃的问道。

“第三……天界？”陆林桐歪着头看向蒋乾麟，“抱歉教授，我并没有听说过……天界难道不是只有一个吗？”

陆林桐的反应很真实，蒋乾麟犹豫了一下，觉得她并不像第三天界派来窃取自己研究资料的人。

“好吧，那我再问你：你为什么对我这门课这么感兴趣？”蒋乾麟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继续问道，“你也只上了三节课而已吧，为什么突然就想要进我的实验室了？还是说你其实只是临时起意，头脑发热？”

“教授，我是真心实意想加入您的实验室，绝非一时冲动。”陆林桐的眼神忽然变得格外认真起来，“至于原因……您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额……”蒋乾麟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学生，额头的汗也顺势淌下来了，“那就都说来听听吧。”

“假话是：根据我这几天的观察，念感仪器研发是一门非常冷门，但具有很大开发价值的学科。就像一处未被完全发掘的珍贵矿藏。如果我专心于此，由于缺乏相应的竞争对手，我可以迅速地占领这一研究领域的高地。到时候不管是注册专利还是研发产品，又或是和联合部队进行合作，我都会具有相当大的优势。选择这门学科对我来说前途无量，我觉得我有必要进行一次尝试。纵使失败了，也不过是损失了我一年的时间而已。另外实验室的助理工作可不是一般学生能够申请得到的，若是我能够得到这份工作，对我未来的就职肯定大有裨益。”

“这么长一段都是假话吗？”蒋乾麟惊讶地话都说不出来了，“那真话是什么？”

“这个……我不太好意思说。”陆林桐的语气罕见地变得窘迫起来。

“你是在吊我的胃口吗？”蒋乾麟脸一黑，“你要知道……我完全可以拼着一个学生都招不到，也不让你踏入我的实验室半步。”

“那希望教授不要笑我。”陆林桐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在我的心目中，念感仪器是最适合制造人工身躯的一门技术。只要这项技术能够成熟，成功研发出适合意识转移的人工躯体，到时候，人类将超越人类旧的定义，成为全新的存在……我们将成为新的种族！”

“人类的……超越？”蒋乾麟喃喃自语，却是有些明白了陆林桐话中的涵义，“你是指，永生吗？”

“哦，原来教授您能理解啊。”陆林桐的眼中顿时焕发光彩。

那光芒刺得蒋乾麟心里发慌。

“能理解部分吧。”蒋乾麟叹气道，“我其实没这么大的野心……我只是想复活……算了。”

蒋乾麟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再犹豫了。

眼前之人，是最适合接手自己的研究的人。

没有之一。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蒋乾麟平静地问道。

“陆林桐。”

“好，很好。”蒋乾麟点点头，“欢迎加入念感仪器实验室，陆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