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认残存的守城部队已经被逼到中央科研区的边缘地带，周琦总算是稍稍安心。

守城部队既然会撤退，也就意味着他们现在的处境已经糟糕到不足以让他们发起强攻的程度。而只要守城部队能够放缓他们进攻的节奏，周琦便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来处理其他更要紧的事务，而他现在最缺的也是时间。

周琦从电脑桌前站起身，松了松领结，吐出一口浊气。如果他有抽烟的习惯，此刻肯定是会点燃一支烟的。

这时一位少年走了过来，其手中端着一杯温热的咖啡。

“老师，歇一歇吧。”少年说道。

“有在歇啊。”周琦微微一笑，却难掩其眉间的疲惫之色，“城中的居民都已经安抚好了吗？”

“嗯，已经用官方广播发过紧急通知了，就说是城中心有人劫持了危险化学品，易爆易燃，请各位居民待在家中不要外出。”少年笑着说，“大部分居民应该会照做的。”

“这样就好。”周琦点点头，“他们是无辜者……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伤害他们。”

“他们真的是无辜的吗？”少年眯着眼说道，“明明一无所知，却还能幸福地活着……在我看来，真是罪孽深重。”

“乔安，做人还是少一点戾气比较好。”周琦叹气。

“是老师你太心软了。”乔安冷冷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无辜的，挡我们路的人都该去死。”

“不错。”周琦宠溺地摸了摸乔安的头，“你要是我的孩子该多好……你比我那废物儿子强太多了。”

“没有必要拿我去跟周原作比较吧。”乔安歪着头说道，“我虽然在很多方面上，比周原要强那么一些……但周原他也有自己的才能。例如高级程序的编写，那是我所不能及的。”

“还算有自知之明。”周琦眼中赞赏之意更浓，“你以后会成为怎样的人……还真令人期待。”

“我成为怎样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师您是否能实现夙愿。”乔安平静地说，“而老师的夙愿就是我的夙愿。”

看着乔安如此认真的模样，周琦忽然有些不安：乔安是他最好的学生，他的才能本应该发挥在更好的地方，而不是跟着自己踏上这条没有未来的不归路。

是不是让他远离这一切会更好？

周琦已经不知道答案了，他甚至有些许的后悔。

“老师？”看到周琦忽然不说话，乔安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哦。”周琦回过神来，“没什么。”

“老师，守城部队剩下的那些人该怎么处理？”乔安询问道，“如果再派我们的人硬上，没有城中机关的掩护，伤亡会很严重。”

“先放着不管吧。”周琦也很无奈，“他们现在应该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流兽呢？”乔安眉头微皱，“不是说它们会来帮助我们吗？”

“不知道。”周琦叹气，“不过它们既然到现在都还没出现……怕是已经被那所谓的‘穆神剑’给全灭了。真是群废物。”

“‘流兽’靠不住的话……要不要把大小姐给叫回来？”乔安建议道，“让方素出手，解决掉残余的守城部队应该会很容易。”

“不行。”周琦还是摇了摇头，“方素那边的情况很复杂。她不在那边看着的话，我们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对总控电脑的操控权。所以现在还不能把方素叫回来。”

“我不明白啊，老师。”乔安困惑地问道，“不是说已经用病毒控制了总控电脑吗？据我所知周原编写的那个病毒一旦植入成功，是可以长期生效的。这样也就不需要大小姐在那边一直看着了。”

“不，不是这样的。”周琦耐心地解释道，“病毒植入失败了，而且那台总控电脑也并非常规意义上的超级计算机，而是某种起源于外星科技的人工智能……”

“老师，你在说什么啊？”乔安一愣，“我听不太明白。不是在谈总控电脑吗？怎么就跟人工智能还有外星科技扯上关系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

周琦知道，要想详尽地解释这件事怕是要费上一番功夫了。

然而就在周琦打算叉开这个话题之时，外面忽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周琦和乔安互相看了一眼，脸色都有所变化。

“会、会长！”一名头系黑色头带的青年慌慌张张地冲进地下室，焦灼地告知了周琦外面的状况，“守城部队的士兵……攻上门来了！”

“这怎么可能？！”乔安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这可是地图上都没有显示的废区啊，他们怎么知道老师人会在这？”

“乔安，冷静点。”周琦倒是沉得住气，“他们既然能找到这里，想必是有我们内部的人把情报给泄露出去了……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就好好想想怎么解决吧。”

“老师，您先撤吧。”乔安焦虑地说道，“有我们拦着，您现在走还来得及。”

“还没到这个地步。”周琦抚了抚额头，“这样吧，你赶紧联系方素让她回来……而我就先出去，看看能不能试着跟守城部队的人进行谈判，好多拖延些时间。”

“不可能谈判的。”乔安的面色铁青，“你一出去他们就会杀了你！”

“但也不能躲在这里，让你们这群年轻人去送死啊。我可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周琦正了正领结，“放心，我自有分寸。”

“但是……”

乔安还想阻止，周琦却是摆了摆手，不让乔安继续说下去，一副去意已决的样子。

“成败，在此一举了。”

周琦深吸口气，一步步走出了地下室。而三名被方素赐予过强大念能力的青年人则也沉默着跟在了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