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淑作品《丶丿花树下》
卷◎第一
昨天呢
enshuzuopin《zhupiehuashuia》●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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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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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有些时候就好像一个天然的编剧，而时间就是一个完美的导演，总会在恰到好处的那个节点上预置不同的饵饰，待人们如欲而至，一个个精彩的故事随即写进了人们一生的记忆。
当然，
悲剧，
也是一种演绎故事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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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你？”
当玄智源冲到了那个辛苦工作的乞丐身边，当玄智源一把抓住了那个乞丐的双肩，当玄智源激动地端详着那张似曾相识又有点陌生此时却十分熟悉的脸并确认无误之后，
一瞬间，
在玄智源的心里溢满了希望，
在玄智源的脸上谱满了开心，
因为，
丢失的昨天在这个乞丐身上也许就能找到答案。
“你？”
玄智源突兀的举动似乎把正在聚精会神地翻找战利品的乞丐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玄智源，让玄智源多少有些歉疚。
“你还记得我吗？”
玄智源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了紧紧抓住乞丐双肩的那双手，很期待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乞丐，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
“……应该……记得……吗？”
乞丐有些迟疑地看着玄智源，似乎有些叫不准的意思。
“山野食客附近，过马路的斑马线，昨天早晨……不不不，是前天早晨，想起来没有？”
玄智源努力地用能够唤起乞丐的记忆、也是玄智源所能表达的内容来为这个乞丐做着提示，希望乞丐能够借助自己的提示回忆起那天早晨两个人曾经的不期而遇。
“那个……那个……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怎么啦？”
随着乞丐对玄智源提示的理解和记忆的提取，原本有些紧张的表情马上松弛了下来，面上露出了一副疑惑的笑容。
“想起来就好！走，到屋里说吧！”
“我看……有什么事情就在这说吧，楼上不方便。”
虽然玄智源很郑重地做了一个楼上请的手势，却没有得到玄智源所期望的那种回应，心里未免有些失望的不舒服。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是一个乞丐，突然有一个人邀请自己到家里一坐自己也不会贸然接受的。
不论是从穿着打扮，还是从身份地位，
自己，
都会拒绝。
“那……那……”
玄智源知道乞丐绝对不会回应自己的要求，所以环顾四周，希望能找到一个规避行人、适合聊天的地方。
“就在这后边吧，别人看不到！”
乞丐似乎很理解玄智源的想法，用手指了一下垃圾箱的另一边。
“这？这里太不卫生了吧？”
“都是从家里倒腾出来的东西，有什么不卫生的，来吧，就在这。”
也不等玄智源表态是否答应，乞丐已经绕过垃圾箱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玄智源也不好意思过分地假装干净人了，入乡随俗地坐到了乞丐的旁边。
“找我什么事儿，说吧。”
乞丐一边直视着玄智源的眼睛发问，一边从口袋内掏出来一个棉布缝制的烟口袋，从其中抽出一张烟纸捋平，然后从烟口袋内捏出一些散碎的烟屑撒到纸上，开始了他的卷烟工作。
“嗯……我们见面的那天早晨，你还记得发生过什么吗？”
“你都不记得了？”
乞丐把那纸卷好的香烟叼在了嘴上，笨拙地掏出了一盒火柴点燃了自制的香烟。
“记得，只是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了……还……记得？”
乞丐眯缝着双眼盯着玄智源，那副表情明显是十分怀疑玄智源这句话的真实性和真实用意。
“我这不记得你吗？记得你了就等于记得了……”
玄智源无可奈何地只好厚着脸皮狡辩了，不狡辩也确实找不出其他的理由对自己刚才所说的记得作辩护了。
“过马路的时候有人把黏痰吐到你鞋上了……”
不过乞丐似乎并不在乎玄智源是否在狡辩，很直爽地回答了自己所知道的内容。
“哦……没有印象……”
“……接着一辆跑车差点把你撞了，你为了躲避那辆跑车撞倒了一个姑娘，还被那个姑娘狠抽了一个大嘴巴！
“啊？还有这事儿？”
“不会吧？你自己刚刚经历过的事情这么快就忘记了？”
“……经历过吗……之后呢？”
“……之后你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把三胖的蛋糕给撞碎了……”
“三胖儿？后半夜在蛋糕店里说话的是你？”
“是我啊！要不然谁知道你找的是三胖儿？”
“你……你怎么知道我找三胖儿？”
“那天早晨你来定蛋糕的时候我也在啊！”
“……哦……是这样啊……怪不得当时我觉得你说话的声音有些熟悉呢……”
玄智源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乞丐，不知为什么，因为自己订制蛋糕的时候乞丐他也在场所以知道自己是在找三胖的这句话，在玄智源的心里隐隐约约地感觉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可是，玄智源却从这句话中找不到一点点哪里不是那么回事的痕迹。
“别胡思乱想啦，有什么事儿还需要我回答的尽管问吧。”
“……还有……什么问题吗？”
玄智源的心思似乎被乞丐看透了似的，仓促之中不自觉地顺嘴来了一句反问句。
“当然有了！”
“快说啊！”
“你赔完了三胖儿的蛋糕钱之后，脸上突然出现了一张纸，我估计那是臭纸？”
“臭纸？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把飞到你脸上的那张纸还给了路边一个正在吃臭豆腐的财主。”
“财主？”
玄智源再一次把自己的双眼聚焦到了乞丐的双眼上，万份疑惑地凝视着这双散发着慈祥、和蔼、真诚、亲切的眼睛，一瞬间真的就是：
百思不得其解了！
为什么在自己的记忆之中无论如何都提取不出来的记忆，在这样一个乞丐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复述之下却和真的一样呢？
难道这个乞丐是在捉弄在自己不成？
“年轻人，你的记忆并没有丢失，只是你没有能够找到自己记忆的能力而已，不要因为自己能力的欠缺就对他人的品德产生疑惑，那不是一个正人君子的德行。”
“……这……这……这话从何说起呢？”
自己的心思被人一眼看透那种尴尬的感觉对玄智源来说可能是第一次遭遇，所以结结巴巴地用一句反问句证明了自己的所思所想。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这不是你们耳熟能详的一句俗语吗？”
“啊？哈哈……好吧，不谈这个话题，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吗？”
“之后？之后就是你和我的那几句对话了。”
“……对了……我记得你好像是说过一句……我会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玄智源极力回忆着当天和这个乞丐对话的内容，只是那段经历太过于短暂也太过于自然太过于似曾相识因而并没有太深的记忆，所以此时玄智源并不能完全复述原话的内容，只能用模棱两可的大概意思来描述，希望籍此得到乞丐的完整复述。
“有一次我拣到一瓶五十六度的二锅头，一口菜都没有，直接喝掉，结果一醉就是三天不醒人事。当然，这三天的概念是我那几个好友对我说的，我自己并不知道已经失去了三天的时间。”
“你这是在回答我那句问话的含义吗？”
“怎么？你真的丢了昨天？”
“现在这个时间来说应该是前天！一天一夜的时间我没在家也没在大车店更没有人见到过我，就连我自己也都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
“会有这种奇怪的事情？不太可能吧？”
“唯一能够找到的记忆就是一个恶梦！”
溪水、帐篷、篝火、MPV……
回忆，
深思，
痛苦与恐惧再一次回到了玄智源的记忆。
“一天一夜一个梦？还是恶梦？……这……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不过还是应该恭喜啊。”
“恭喜我？喜从何来？”
玄智源真的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瞬间就从痛苦与恐怖的回忆之中回过神来，十分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正在笑眯眯地审视自己的乞丐。
“你想啊，如果你在那个恶梦之中没有醒来，岂不是更可怕？”
“做梦哪有不醒的？”
“你怎么就知道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不是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
玄智源顿时语塞，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恰当的理由来反驳乞丐的这个假设。
因为玄智源不是死人，玄智源怎么会知道死人的感受？
而玄智源自己经历的那个恶梦表面看上去就是一个梦而已，但是，如果按照乞丐这句话的含义延伸一下去思索，玄智源那丢失的一天一夜又作何解释呢？
难道丢失的那一天一夜，玄智源真的已经死去？
可是，
如果玄智源真的已经死去，那么，玄智源这具已经死亡的躯体又在哪里呢？
“想不明白就不想，不愿意相信就不要相信，世事难料，开心就好！”
乞丐似乎看透了玄智源的心思，用一种很平和的口气为玄智源纠结的思绪解套，只是这个纠结的绳索已经缠绕在玄智源的思绪之中，恐怕没有找到答案之前很难解开了。
“是啊！世事难料啊！一天之间突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而且都让我一个人赶上了，说自己倒霉吧每件事情还都是自己主动介入，并没有谁强迫我去做……所以呢……思来想去也只能用巧合这两个字来安慰自己了。”
“其实……巧合也是一种必然，只是我们看不透这种必然，所以才把这种不可思议的必然视为巧合。”
“巧合也是一种必然？这话我应该怎样理解呢？”
玄智源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乞丐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因为这种富含哲理的语言不是一般人能够思维能够理解能够演绎能够恰到好处地表达出来，尤其是从一个乞丐的口中自然地流露更加让我感到意外。
“很好理解啊！”
“请教！”
“你为什么出生在中国而不是巴西中东南非北欧？”
“这……巧合啊！”
“你的名字为什么叫玄智源？”
“父亲姓玄，母亲姓智，我的存在来源于他俩的恩爱与养育，所以……还是巧合啊！”
“巧合？好吧，如果你的家庭没有搬迁到这个城市，你会认识现在这么多的朋友遭遇这么多的巧合吗？”
“这个吗……也不好说……等等，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叫玄智源？”
玄智源的心咯噔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瞪圆了双眼看着眼前的这个乞丐，心里升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巧合啊！”
乞丐深深地吸了一口自卷的纸烟，一边幸福地吐着烟圈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玄智源，明显是在学着玄智源的口气在轻松地揶揄着玄智源。
“……就是想不明白，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
玄智源尽力在大脑里搜索着这个乞丐的形象，可是，除了前天早晨那似曾相识才存在的一面之缘之外，无论怎样绞尽脑汁也找不到曾经相识的记忆。
“唉！聪明反被聪明误啊！你去订蛋糕，我在那里休息，你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我的耳朵也不算太背，很不巧的是我的记忆力又很好，就这么简单。”
“这……又是一个巧合？”
“好了小伙子，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你想不明白的我就是说了你也不会相信。鉴于你这种坚强的个性，我建议你找一个出马仙咨询一下，然后再为自己的下一步做决定，千万不要贸然行事，这话你能听懂吧？”
“……”
玄智源一时语塞，看着乞丐拎着那个不知道装着什么宝贝的编织袋轻飘飘地走了，竟然连一句谢谢或者是再见这样的客气话都没有说出来，整个精神都驻留在乞丐走后留下的那一抹淡淡的清香。
旱烟辛辣，
垃圾霉臭，
那一阵淡淡的清香从何而来？
为什么会让自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似曾相识？
玄智源一愣，向乞丐离去的方向看去，
街道，
已，
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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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三见钟情吗？”
“不信！”
“我也不信！”
第三次见到张熙若属实有点出乎玄智源的意料，毕竟在同样一个时间在同样一个地点能够三次见到同样的一个人而且还是自己神往心仪之人，无论是谁遭遇到这样的幸运都不会觉得这是缘分而不是缘份了。
虽然缘份给了玄智源诸多的理由却没有给玄智源足够的勇气，所以玄智源只能揣着一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热着一张微微发红的脸拧动着油门疾驰而去，再一次留下了一个渐渐远去的背影让张熙若微笑着凝视。
玄智源驾驶着摩托车虽然已经远去，但是那颗挥之不去的爱染之心却顽固地留在了张熙若这里。
张熙若站在原地虽然没有移动，但是情窦初开的心却随着凝视的目光被玄智源悄无声息地带走。
张熙若莞尔一笑，抬手把散落于面颊上的头发捋到了耳后，心念动处，脸上随之就然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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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醒醒，怎么睡在这里啊？”
“我没睡觉，只是在思索一个问题。”
一夜没有合眼的玄智源承受了接踵而来的连锁打击虽然已近崩溃的边缘，却不至于睡觉都不选择一个干净卫生的地方席地而卧吧？
所以，当宋俊驰走到玄智源身边刚刚伸出手还没等碰到玄智源的身体玄智源就睁开了双眼，从回忆中收回了眼神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兄弟。
“靠在垃圾箱上思索问题？”
“哦？这样啊……刚刚……刚刚那个乞丐给我留下了一个深奥的问题，一时想不明白就不自觉地陷入了深思。”
玄智源一边站起身子一边用与自己的回忆毫不相干的内容搪塞着宋骏驰的问话，只是这句完全是搪塞成分的回答却让玄智源想起了乞丐刚刚说过的那句话——
你怎么就知道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不是以为自己在做梦？
对于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在活着的人们眼里，只是一个死去的人而已；
但是，
对于那个已经死去的人，在他自己的心里面，真的就是已经死去了吗？
“又想什么呢？”
宋俊驰轻轻地推了一下玄智源的胳膊，把玄智源从深思中唤醒，玄智源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宋俊驰，讪讪地笑了一下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直接走进了楼内。
玄智源知道，此时此刻，即便我把刚刚想起的那句话说给眼前的这个小兄弟，相信他也只能是一笑置之。
毕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死亡就是死亡。
因为，死亡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所以，谁也不知道死亡的真正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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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智源回到楼上之后，亲自到那个大得有点离谱的冰箱里边翻腾出来一罐自己认为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饮料，有滋有味地喝了几口，眼神不经意间落到了墙壁上那副价值不菲的名画上，突然愣住——
刚才自己去找饮料的时候，明明看的就是这幅名画，怎么眼前竟然是身后窗外的景象？
明明自己并没有回头去看窗外的景象，怎么会看到身后楼下正在捡拾垃圾的那个乞丐？
更不可思议的是站在自己当前的这个位置、这个角度，根本无法从窗户看到街道上的那个垃圾箱，更不可能看到在垃圾箱旁边捡拾垃圾的那个乞丐了？
这，
怎么可能？
还有，
乞丐怎么会知道我们家搬迁到这个城市的事情？
上一个疑惑还没有等玄智源搞明白为什么，玄智源又反映过来一个不可思议的疑惑、也就是刚才自己同乞丐之间对话的过程中被自己忽略掉的一个话题。
虽然这个反映有点迟钝，但是玄智源来说却有着不可思议的意义，因为玄智源确信没有几个人知道自己的家庭是从外埠搬迁到这个城市的社会背景。
这个事实绝对超出了玄智源所能接受的、也是玄智源所能理解的现实范围了。
所以，玄智源准备按照乞丐的指点去找一个出马仙咨询一下了，毕竟玄智源所遭遇的事情、所遭遇的人，都让玄智源体会到了突如其来的那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出马仙真的能解答玄智源的疑惑吗？
“想什么呢智源哥？”
宋俊驰看到玄智源定目走神的样子有点疑惑地问了一句，同时伸手轻轻地拍了一下玄智源的肩膀。
“你认识出马仙吗？”
玄智源被宋俊驰轻轻地一拍唤回了神思的状态回到了现实之中，开口就是一句让宋俊驰根本摸不到头脑的问话。
“出马仙？什么出马仙？”
宋俊驰被玄智源突如其来的三个字弄得一头雾水，等着眼珠子看着玄智源等待着答案。
“……”
玄智源这才反应过来在自己的这句话问错了对象，毕竟出马仙并不是大众普及版本的词汇，就连自己都是从刘清如那里听到的，而且还是第一次。
刘清如？
一想到刘清如玄智源心里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如果自己因为张熙若的事情被诬告成了加害者，岂能没有刘清如什么事儿？
“清如，马上从家里出来，越快越好，戴上帽子把脸遮挡一下，我在风雨坛等你。”
玄智源一想到这里赶紧用手机给刘清如打电话，把正在睡梦中的刘清如喊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啊？哥？”
睡意朦胧的刘清如并没有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也就没有恐惧的动力驱使她从昏沉中惊醒，所以说话的口气难免有些软弱无力。
“警察马上就会去抓你了，快！出！来！”
玄智源扯着嗓子喊了快出来三个字之后直接挂掉了电话，转身向楼下的车库走去。
“智源哥，这是去哪儿？”
“去接刘清如。”
身后传来了宋俊驰急切的喊声，玄智源并没有回头，一边回答一边走下了楼梯。
“我陪你去。”
宋俊驰也不等玄智源是否答应，从沙发上拎起一件外套也跟着玄智源跑下了楼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