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身披男衫的舒儿,旁边的蹋顿神色一变,隐约想到了自己这名义上的义母的来意,在丘力居面前蹋顿可不敢失了礼数。对夫人躬身行礼:“母亲安好。”
夫人轻哼一声,并未理会蹋顿,而是直接对丘力居说道:“妾身今日是来告状的。”
“告状?”丘力居剑眉挑动,对娘家在乌桓部落略有势力的夫人,丘力居很是尊重,对渐离推门而入的行为虽然很不满意的,但是却没有出声责备,此时听到渐离说告状,他觉得十分奇怪。在乌桓部落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谁敢对渐离无礼?“夫人请说。”
渐离将脸色有些发红的舒儿拉到身前,将刚才发生之事,说与丘力居知晓。看着舒儿那还未来得及换下的破裂衣衫,以及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对渐离的话语,丘力居心中还就已经信了八成。
蹋顿见到此事已经包不住,未等渐离说完,就主动承认了错误,说的颇为诚恳。
在丘力居的心中,蹋顿较之舒儿可是重要多了,他用严厉的语气训斥了蹋顿两句,但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是口头训斥,却并未对蹋顿有丝毫惩罚。说到最后就让蹋顿给舒儿赔礼道歉。
丘力居在旁边说着:“蹋顿虽然行为鲁莽,但他或许是真心喜欢舒儿。我们乌桓部落是有抢亲的习俗,只是蹋顿行为偏激了一些,请夫人不要怪罪。若是舒儿为了保全清白,我可以让蹋顿娶舒儿为妻。这个安排,夫人可满意?”
听到丘力居的话,低着头的蹋顿嘴角露出喜色,但是舒儿却是花容失色,紧张的看着渐离,生怕渐离答应了丘力居。
舒儿之所以想要隐瞒此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纵然夫人再怎么看重她,她也不过是个婢女,蹋顿虽然是丘力居的义子,但也是舒儿的主子,为了一个卑微的婢女,丘力居自然不会怪罪蹋顿。
早就猜到会是现在这种情况的舒儿十分紧张,生怕渐离会答应丘力居的条件。舒儿与蹋顿虽然接触不多,但是从今日之事可以看出,他对自己只有欲望,却没有感情。若是舒儿嫁给蹋顿,年轻貌美之时或许能得到蹋顿的宠爱,若是步入中年,年老色衰蹋顿岂会再喜欢,那个时候舒儿只能够独守空房。
丘力居也想息事宁人,毕竟这件事情传出去不好听。不仅会影响蹋顿的名声,而且还会影响丘力居的名望。丘力居虽然对蹋顿的行为不满,但是毕竟蹋顿是丘力居一手提携的,做出这种事情丢的不仅仅是蹋顿的脸,还有丘力居的。但若是舒儿嫁给了蹋顿,此事就会不了了之,如此将坏事变成好事,岂不是皆大欢喜。
乌桓部落虽然不是汉族,姑娘多少有些自由,但是并没有完全自由。比如一些政治联姻,也不会考虑姑娘的感受。若非丘力居是部落首领,渐离也不会嫁与丘力居为妻。丘力居那话的意思渐离也十分明白,丘力居是想息事宁人,只要是给了舒儿一个名分,那么就不存在*这一说了。真是好算计。
“蹋顿公子既然已经赔礼道歉了,妾身自然不会再追究什么,只希望夫君日后能够约束一些,幸好此次是舒儿,若是别的乌桓姑娘。事情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解决。”渐离并没有同意丘力居的做法,此话说完了之后,也未理会蹋顿,拉着舒儿离开了这里。
渐离走后,丘力居的脸色慢慢阴沉了下来,心中对蹋顿的不满大了一些。当日在难楼军帐内与赵逸赌命的时候,丘力居就对蹋顿有了一些不满,谨慎有余但是魄力不足。对蹋顿当时的表现虽然不满,但却没有说什么,怕死是人性的本能。但是今日看到蹋顿的行为,他心中那道缝隙裂痕更深了。人性的本能还能够理解,但是经过舒儿此事,丘力居看到蹋顿身上一个可怕的缺点,那就是他的理智并不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当情绪冲破了理智,他行事会肆无忌惮,完全没有考虑如此行事可能带来的后果。
本来以为经历了赵逸赌命事件后,蹋顿能够有所改变。两个月过去,蹋顿竟然没有丝毫改变,这让丘力居很失望。
他不怕蹋顿犯错误,年轻人么经验少,做错事走错路,这非常正常,一个人走错路不可怕,怕的就是那个人知道这么做是错的,却还偏偏如此做。
而作为部落将领,如此行事的话,那简直就是自己一步步往死路上面走。让丘力居如何敢将重任交到蹋顿的手中。
丘力居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这无声的环境,更让蹋顿感觉压力倍增。丘力居若是严厉的骂蹋顿两句,或者是打两下,他心中还会感觉好受一点。因为只要丘力居打骂了,那就说明丘力居已经发泄了怒气。这么一声不吭的憋在心里,让蹋顿心中忐忑不安,倒不是担心丘力居气坏了身子,而是担心自己,丘力居不说出来,他根本不知道丘力居心中再想些什么,不知道丘力居会如何处理自己。
良久,丘力居才缓缓开口并未斥责蹋顿,而是询问蹋顿此事的具体过程。
蹋顿咽了口唾沫,此事刚才渐离已经说了一遍,蹋顿不晓得丘力居再次询问所为何事,他并没有敢隐瞒,将此事和盘托出,从他喝酒离开后,一直讲到被高顺制服。中间的情况他都没有敢隐瞒。说话的时候他一直抬头看着丘力居的表情,看到丘力居的脸色愈加深沉,他那颗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丘力居轻抚胡须,目光闪动:“救舒儿的是个汉人。此时已经入夜,汉人不在院落内休息,跑出来做什么?”
“那人孩儿认识,正是周平商队的护卫长。”蹋顿见丘力居将注意力放到了高顺的身上,他慌忙将高顺的身份说了出来,丘力居的话让蹋顿也有些奇怪。
说的对啊,入夜后汉人不在院落内睡觉,到那么偏僻的胡同所为何事?难道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周平这个名字丘力居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幽州最富有的商人,纯露生意刚刚一年就已经风靡幽州,成为士族贵妇争抢购买的抢手货,就连自己部落内部的姑娘对这纯露也情有独钟。
让周平到乌桓部落来,自然要经过丘力居的同意,他确实也想认识一下这个名满幽州的豪绅。若是能将丘力居收为己用自然最好,原本他想在昨天晚上看看周平,但是却因为有贵客来访,部落的事情一多,就耽误了下来。但是从高顺的行为,丘力居又感觉周平商队来到乌桓部落的目的,好像不只是做生意。
“明日你将周平叫过来。”丘力居吩咐了蹋顿一声,“再者你审问一下那个护卫长,看看有何破绽。”说完后丘力居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挥手让蹋顿离开了这里。
丘力居这冷淡的挥手表情,让蹋顿暗叹了一口气,他已经感觉到了双方有了隔阂,将门关上的时候,蹋顿靠在门口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离开了这里。纵然查出了高顺到乌桓部落有别的目的,自己先前的行事作风,也已经在丘力居的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这要靠自己做多少有功之事,才能弥补过来?
想到这里蹋顿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忍住呢。
丘力居、渐离与蹋顿三个人因为这件事情直到深夜才入眠。
第二日清晨,当第一束阳光洒在乌桓部落的时候,周平居住的院落内就传来了一阵凿击木头的声响。
“高将军,看样子我们还要在乌桓部落待一天。”周平轻抚胡须说了一句,昨日乌桓部众并未与自己发生冲突,让周平原本担心的表情,逐渐稳定下来。今日话语虽然颇为无奈,但语气中却少了惊慌。
高顺却没有担心,原来那沉郁的心情,因为昨夜的事情一扫而空。这也算是成功了第一步吧,回到幽州对赵逸也算有了交代。故而他并没有惊慌,淡然的看着兵士工作:“先生不用担心,既然他们昨日没有动手,今日更加不会动手。”说着高顺又给周平吃了个定心丸,在周平的耳边说道,“先生休要惊慌,赵大人已经传下密令,辽西郡守亲率大军就在乌桓部落十里外埋伏,若是我们出事,郡守大人就会亲自率领精骑驰援。”
“真的?”周平双眼放光,十里的距离对骑兵来说只需要一刻钟时间,这让周平心中大定,暗说与赵逸合作的真是愉快。
高顺所言倒是属实,辽西郡守却是陈兵于乌桓部落十里处,却并非为了策应周平,而是为了监视乌桓部落的行动,若是乌桓部落有异动的话,他们能够快速的知晓,能迅速采取有效的办法压制。
周平听到这话心中就有了底气,挥手让工作的兵士停下:“兄弟们辛苦一天了,今日在下请各位吃全羊宴,算是酬谢大家。”
周平此言让这些兵士嘴角露出喜色,口中更是哈喇子直流。先前对周平的不满,因为这个全羊宴一扫而空,口中纷纷说着:“多谢先生。”
在乌桓部落弄个全羊宴实在是太简单了,没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羊肉就架在了火炉上。兵士盯着羊肉双眼放光,其乐融融的说着话。
高顺与周平也在闲聊着,猛然高顺脸上的笑容一顿,扭头看向门外,周平觉得有些奇怪,扭头也看了看门外,就看到一队全副武装的乌桓兵士走了进来。
这种情况将周平吓了一跳,手中的羊肉都掉在了地上,这些乌桓兵士来此何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