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丹泠走进刑堂后,在刑堂内扫视了一番,整个大堂内都是刑具和被将要处刑的人。
然后她走进一个小房间。
小房间内一个穿着黑色儒服的男子、他头上一束黑冠,冠上镶有一块如血般红玉。
他的瞳孔,同魔影宫众人一般都是如血般的深红。他自然也生得一如魔家人般的长相,男的妖孽俊秀,女子容貌惊绝。
若是没有这双魔影宫之人独有的红瞳的话,任谁第一眼见这个男子,都会觉得这是一个英伟不凡,且端正到一丝不苟的人。
而他就是掌管魔影宫刑法之人,刑堂堂主——四公子魔丹真。
看到魔丹泠走了进来,男子便开口道:“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语调冷漠,这也正是魔家人说话一贯的口气。
“我也不想回来。”魔丹泠说话口气语调亦然如此。
男子看着魔丹泠,开口问:“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赵龙象是我魔影宫所杀吗?赵龙象真的死了吗?”
魔丹泠同样也看着他回答道:“不是。但他死了。”
“现在,整个江湖都认为他是我们杀得,但他不是我们所杀。我们受雇主委托,却没有办成事。赵龙象应该死在我们的手里,但他没有死在我们手里。本该死在魔影宫手里的人,却被别人杀了,这是耻辱!所以你和手下都该受罚。”
“我知道。”魔丹泠这次的回答更加简洁。就是因为这次失利,若不是二哥的庇护,自己的下场恐怕比之前那个人也好不了多少。
魔影宫的荣誉高于一切,多么可笑的话。
为了这么一个飘渺的东西,自己一人被罚在北地狩猎剑客,没有杀够十六名剑客,决不能回首南望。
男人看着魔丹泠,继续说道:“这次罚你们之所以那么重,是因为赵龙象根本没死!”
“不可能!”魔丹泠美目一睁当即否定道。她可是亲眼看着那个青衫人将赵龙象杀死。
“领罚之后,去大厅内自己看吧。”
……
刑罚结束之后,魔丹泠被人从一个铁架子上放了下来。她光洁的玉背上满是一道道狰狞的鞭痕,行刑的魔家四公子魔丹真从一个小瓷瓶里挖出药膏涂在她的背上,上过药后,将一件宽松的黑袍披在她的身上。
魔丹泠拒绝想要上前服侍的侍女,用一个冰冷的眼神将她们瞪了回去。她一直都是这样,从那一次件事后,便再也不想任何人,也不许任何人接近她。
看着魔丹泠拒绝别人的服侍,自己将衣服系好后。魔丹真开口道:“若不是这幅好皮囊对魔家有用,我也会出手帮你解脱的。”
“呵,原来四哥也是只看皮囊的俗物。”魔丹泠冷笑道。
男子没有理会到魔丹泠话里嘲弄,只是用着极为平静的语气叙述道:“你的皮囊、你的和我们不一样的眼睛,对二哥大计有用。记住,你的皮囊不属于你自己,属于魔影宫。”
“一向以武力视为解决问题途径的魔影宫,居然会借用女人的皮囊成事。在你们的眼里,女人不就是繁衍工具……”魔丹泠正要冷笑嘲讽。
一缕灰白色碎发在空气飘荡。魔丹真放下了手,将身上的杀气压了下去。
“魔家的女人,话不需要这么多。永远记住‘服从’就可以了。”魔丹真看着魔丹泠,脸上明显多了几丝不悦。
二人走出了刑堂,想暗魔厅走去。
当迈上暗魔厅的台阶时,魔丹真开口道:“小心老七。在这里有我和二哥在。到了江湖上,他就会是你最大的敌人。魔家人的敌人终究只是魔家人。”
魔丹泠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老七魔丹欲觊觎想要得到她的身体,这已经是整个魔影宫众所皆知的事。
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居然无时无刻想要对自己的妹妹,做出这种有违天伦的事。这种情况也只会发生在魔影宫这种人性已经完全泯灭的地方吧。
这里就如同外面古堡的墙壁,上面的鲜血与黑暗早已无法彻底清洗干净。
厅外风雪中侯着的仆人推开厚重的大门,朝里面说了一句:“四公子、十三小姐到——”
待二人走进屋内后,又将大门合上。
屋内一片昏暗,只有几个稀疏的烛火晃动着。伴着开门时阴冷的北地空气,烛火剧烈的晃动了几下。然后倔强的燃烧着。
尽管有烛火燃烧,但是孤单零星的火焰,永远无法将黑暗照亮。
但是当魔丹泠的脚踏在地面上,发出声音时,一双双猩红色的瞳孔赫然睁开,似乎随着这一双双眼睛的睁开,屋内的灯也大亮了起来。
橘红色的灯光,将大厅点亮,却依旧让人感受不到光明。
魔丹泠感到有一种让自己极为不适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敏感部位游离着。她顺着那个目光看去,一个穿着黑底红纹丝绸长袍,长相万分妖异的男子,正在用看待猎物的目光审视着自己。
“十三妹妹终于肯回来了,可否找到心仪的人。若是找到了,七哥替你杀了如何。”他摆弄着指尖的细细的红色丝线开口道。一双猩红的眼眸中,满满都是不加掩饰的对她肉体的欲望。
“老七,忘了你那个手指是怎么丢的吗?二哥,就在这里。”一个如同闷雷般的声音响起,一个将头发剃得很短,一根根如同钢针一般竖在头上的男人开口道。
这时才发现妖异青年的左手,只有四根手指,小指被人完全切掉。
被短发青年说到痛楚,妖异青年也没有恼火,只是淡然说道:“希望五哥在外做事的时候,可以多留意留意你的后背。毕竟在年轻一辈里,也只有我和二哥可以对自己兄弟姐妹动手。”
“七哥真厉害!”
“七哥你怎么不去杀了二哥!”
“七哥快杀了二哥,给你的小指头报仇。”
“七哥才不敢杀二哥,哈哈哈。”
开口一唱一和的是一对长相精致的双胞胎姐妹,她们穿着一样的衣服,只不过姐姐老八右脸眼角有一颗泪痣,妹妹老九左脸眼角有一颗泪痣。
他们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家十三太保】中排行第八,第九的魔丹晨魔丹夜姐妹。
看着取笑自己的魔丹晨与魔丹夜,妖异青年魔丹欲眼中杀气弥漫。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主位上的闭着眼睛的男人睁开了眼睛,他眯着眼睛扫过在场的众人说道:“你们除了会废话,还会做什么。”
他一开口,狂妄如妖异青年魔丹欲也要收敛气势,低下头去。
男人在四周扫了一眼,见没有人开口,他将目光停留在一个黑衣少年身上说道:“魔丹航,你二哥一直推荐你做魔家少主,你说说吧。”他一直坐在那里没有睁眼,在他的手边一把没有入鞘的剑悬浮在身前。
黑衣少年,一头白发下也是一双只有魔家嫡系血脉才拥有的红瞳。只不过比起在场的众人,他的眼里没有那么多的杀意与疯狂。取而代之得是冷静与淡漠。
他开口道:“十三妹,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吧。”
魔丹泠微微颔首,缓缓开口道:“暗差已经探明。这一次有十几家受断剑楼与朝廷指使,公然与我们作对的门派。其中实力最大的有山州庆剑山庄、南海龙沙帮、北地卧虎庄、南州天行剑派……”
少年点头,然后对着中年人说道:“父亲、二哥,这些日子朝廷公然打压魔影宫的态度已经显露,我们魔家在外面的堂口被毁近六成、我们损失大炎币三千万两、近万名暗差、近千名刀手被杀。断剑楼的人出手后,令我们中高层的高手损失不少,已经有六名先天准境高手被杀。我认为,应该对断剑楼全面开战了。”
那个短发青年闻言眼睛一亮说道:“十二弟所言在理。大伯……不,家主魔丹怒请战!”
作为魔家最为好战的一个人,魔丹怒是最喜欢与人一对一血肉的厮杀。
坐在魔丹航旁边另一个瘦瘦高高的青年年开口道:“时间、地点、杀谁。”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眼睛一眯,看向自己身旁看书的青年说道:“老二,说说吧。”
被称作‘老二’的青年,一头黑色长发发冠高束,一身茶白色长衫显得书生气十足。而他的眼睛也不是像魔家人一样,血红的像是灌满了血,他的眼睛和普通一样。有时他的眼睛温和就像夏风,暖暖的给人暖意。他一直坐在那里看书,就像一个渴求功名的读书人一样。
不闻人间烦忧,眼里是自己的黄金屋。
但是当他开口的时候,其他的几个人却是在颤抖。
魔家十三太保本该有十三个人,他杀了三个不听他话的兄弟后,他又将世子杀了,然后对自己父亲说——老十二能做得更好。如果说坐在主位王座的男人是令人畏惧的话,那么这个书生打扮的青年就是令整个魔家堡恐惧吧。
青年抬起头来,审视着在座的,这些没有被自己杀掉的兄弟姐妹,开口说道:“朝廷这时候才开始打压魔影宫,意图后很明显,这些年我们将断剑楼与整个天下压得太狠,朝廷需要一个平衡点。但是我们魔影宫不应该损失……”
“那你说,我们到底还是打还是不打呢?没有我们,可就就没有现在的皇帝,嘻嘻嘻,皇室就是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妖异青年开口打断了老二的发言。
他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脸上就流下了血,他从嘴角到后耳,被人划了一个口子,一时间血流如注。
老二放下了手,说道:“你身上要是再想少些东西,你可以继续说。”
魔丹欲闭嘴了,运气封住自己的伤口。
老二继续说道:“如今女帝一脉大势已成,我们如果真要和他们耗下去,损失太大不利于我们自身。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将眼光从大炎王朝国内转移到其他地方。”
一直沉默的魔丹真开口道:“比如西幽?”
老二给了他一个赞许眼神,继续说道:“比起已经太平了许久的大炎江湖。西幽七国战乱不断,那里是需要杀手的地方,而且那个地方也里漠北近,我们需要的血铁石也更好获得。我认为魔影宫应该迁到西幽,在那里我们获得收入是在大炎国内的三倍。而且魔影宫需要西幽的战乱,西幽也需要魔影宫将人们丑恶的面具撕开。”
试想一下,在那个充满了压迫与黑暗的地方,不平等与贪婪遍布的土地上,每个人的双眼都在觊觎着。当魔影宫出现在那里时,当魔影宫的原则出现在那一块土地上时。
魔影宫压倒性的力量,将决定很多东西。比如帮助各个势力的重新洗牌、人们为了更多金钱而付出金钱。这一切都是可以预知的。
同样,将这一切搅动起来的魔影宫将是最大的获利者。
言归正传。坐着主位的男人继续问道:“那这件事,就不管了吗?”
老二笑道:“当然要杀回去。断剑楼既然伸手了,我们就要把他的手都砍下来。我觉得就从十三妹口中的几个门派开始吧,一个不留。然后再给在大炎国内的断剑楼废物们好好上一课,魔家十三太保,除老四外,其余与我一起下江湖,不过父亲……”
老二说完看向男人,他似乎在等着男人答应他什么。
“若是有【无距境界】以上的人敢对你们出手,我不介意会下山去看看,高手太多也是不好。”
老二摇头说道:“您只要别让那些陆地神仙来找事就好,【无距境界】不值一提。”
男人点头。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从来不会让自己失望。
过了一会儿,他眼里微微绽开如丝入缕般微红的光。他缓缓开口道:“我要给这江湖,一道难以愈合的疤。我要让这江湖今后,只要听到我‘魔家’二字,只会颤抖。”
这一年,魔家堡内魔家十三太保,九人出了极北。
血色染红了整个大炎王朝的江湖。
那年冬天,下得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