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来的人是伊斯帕尔，她的身上并没有伤痕，但是眼里饱含着泪水——海烈莫斯走上前去拥抱着她，只是轻轻地在她耳边说了这么一句“我知道你不会有事”。

神龙的惊奇没有引起海烈莫斯的注意，当他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神龙的声音时，才想起来还有个问题没有回答——“只是觉得这一切很像是幻术而已。”

“就这么简单？”

“如果一定要说什么额外的，那就是即使这一切是真的，不动手也是绝对不行的，成大事者岂能拘泥于寻常的道德仁义？如果牺牲了她能成事，那她倒也死得还算值得。”

“你敢当着她的面说嘛？”

“你以为她哭什么？”

伊斯帕尔的确没有受伤，刚刚掉下水后，两个人就已经被隔开了，伊斯帕尔被神龙隔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海烈莫斯的一切——看着他把自己推下去，看着他把刀子捅进自己的身体，看着他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样子。

她有难过，但她的爱意没有丝毫的减退。

在当时的环境下，谁能知道如果不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呢？两个人同时殉情固然是最浪漫的结局，但这样的结局对于现实毫无意义。伊斯帕尔深知海烈莫斯的一切，她也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样爱上这个男人的。

没有人知道爱情应该是什么样子，但人们都清楚自己为什么爱上对方。

一个普通的男人可以谈吐幽默，可以浪漫温馨，但这样的人真的是自己所爱的对象么？自古以来成大事者首先要惜身重命，殉情是让人感动的行为，但从不是理性的行为，我爱他是爱他的英武，是爱他的智慧，是爱他身上展现出来的英雄气概。

我这一生见识过的男人并不在少数，可是只有他能称得上是雄狮，只有他能和自己的父亲相匹敌——父亲浪漫么？父亲温馨么？父亲为了上位又曾牺牲过多少人？“铁石心肠”、“心狠手辣”、“残忍无情”等等不都是别人给他打上的标签么？可是自己的母亲不依然深爱着他么？

喜欢一只猫和喜欢一头雄狮，自然是经历不同的，又怎么能拿普通人的爱情去衡量那些极其优秀的人呢？面前的这个男人能主动推开自己，能痛下杀手，并不是因为不爱自己，而是因为他还有更远大的目标与追求，人生最艰难的就是选择，而他无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或许对不起爱情，但绝对不是错误。

即使他不会如此做，自己既然选择了爱他的这些，也必定会主动牺牲吧。

海烈莫斯，如果你有成为王的资格，那我要告诉你，我伊斯帕尔也有身为王后的气度！

成大事者，不拘泥于小节之上。

伊斯帕尔的确流下了泪水，但并不只是因为难过，更多的是因为源发自内心的激情，在困境中的义愤，在觉悟牺牲的境地。

可是海烈莫斯的拥抱，却又融化了她。

“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事？”

“因为我有自信这是幻术。”

在海烈莫斯体内的神龙听到这里不禁出声——“你刚才不还说只是觉得么？怎么现在对她说的时候又成了自信？”

海烈莫斯没有理睬神龙的声音，只是对着伊斯帕尔。

“之前很多细节让我对这种危险的境地产生了怀疑，我更相信这是一场考验而不是真的危险，虽然我不知道对方究竟想考验什么，但很明显从临机反应到人性的取舍都有，我猜之前过不了关的人可能都太善良了吧，做大事的人要是没点心狠手辣那就完了，而我正好有超越善良的东西。”

神龙听见这样的说辞，倒是颇觉惊讶——此前在它这没有过关的人也的确如他所言，要么相互都舍不得然后神龙觉得不能成事就杀了，要么两个人一起殉难连动手都免了。

但是有一点神龙没有告诉海烈莫斯，并不是没有过他一般心狠手辣的人，但结果往往是队友受不了这样的行为而内讧起来，要么互斗而死，要么都被神龙收拾了。

它考验的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难解的东西，人性。

或许海烈莫斯是看出了自己设置的幻象，但伊斯帕尔肯定没有看出，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没有内讧谩骂起来，确实难得。

他们两个是情侣，但更是战友，很多时候战友比情侣更加靠谱。

海烈莫斯拿出了龙珠，把它交给了伊斯帕尔。

“你不怕我生气报复你？”伊斯帕尔问道。

“我是你最爱的人。”海烈莫斯淡然一笑。

随着神龙的附身和龙珠被拿走，整个迷雾之里的魔力开始散去，湖水也渐渐干枯，雾气也消失无踪，周围的雨水也已经停止。

“还用多久这里的自然就会毁灭？”海烈莫斯默语。

“离开我的魔力，这里也不过就是一片小草原而已，估计几天之后这里的动植物就会死得差不多。”

走在身旁的伊斯帕尔看见海烈莫斯的怪异举动，忍不住好奇起来——“你在干嘛呢？怎么低着头不说话？”

“我在和神龙对话呢，他在我的身体里。”

就在伊斯帕尔的惊讶之中，海烈莫斯把其中缘由娓娓道来。

“那你现在岂不是超人了？有神龙的力量。”

“到目前为止除了给我解释很多事情之外，还没有发现什么用处，它都已经死了，只是灵魂附在我身上而已，就算它还能再跑出去，难道还能帮我解决个把人不成？就当是一本百科全书吧。”

神龙的确不能为他做更多的事情了，毕竟没有物质的支撑，精神力量很多时候也就只是空谈而已，不过百科全书倒也算是个好项目，起码懂得多的人吃亏是少的。

整个大湖已经干枯见底，只有最低端还有从索托尼安方向流入的支流在支撑着南方的郎德河，这是原来的环境。直到湖水干枯，两个人才意识到原来所谓的大湖其实是神龙的眼窝，四周的湖壁上隐约可见白色的骨质。

“你有没有觉得这似曾相识？”海烈莫斯问道。

“没什么印象，龙骨可不是什么地方都能见到的。”伊斯帕尔回言。

两人顺着白色的骨质外露出的骨架向上攀爬，然后找到一直等在外面的小蛇，可是小蛇看见海烈莫斯便后退——“这估计是感应到了我身上的神龙吧，不过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怂的，真是奇怪了。”

两人在小蛇的指引下原路返回，然后在一个十分隐秘的洞穴门口停了下来。

“你那个龙珠有价值不？我之前和这条巨蟒有过交易，我要给它龙珠的。”

“龙珠对它们来说还是有点用的，不过大部分力量都在我的灵魂上，给就给了吧，反正我也抽走了许多，价值意义已经不大了。”

于是海烈莫斯向伊斯帕尔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就这这样进入洞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