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帕尔的心意从来没有被任何东西遮蔽,比如那个被用反幻力手铐困住的年轻人,她的处理方法十分简单粗暴:醒了就喂几口干粮,然后再打晕了继续上路。
就这样隼不停蹄地赶了几天几夜的路,伊斯帕尔终于又看见了那熟悉的地平线,那一望无际的阿登平原。再回到营帐后,族长的手下把人接过,然后一盆水浇醒了年轻的幻力师。
“这是哪里?”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颤抖。
“你在的地方取决于你的决定,要么这里就是地狱,要么你还能回到原来的地方。”
年轻人最容易热血,可是年轻人也最容易怕死。
尤其是还想享受颇多的人。
“你们要我干什么?”
“救活我们的一个人,他中了你们幻力的毒。”
“只要你们别杀我,什么都好说。”他的脸上冷汗直出。
昏迷着的海烈莫斯被抬到他的面前,然后他手上的手铐取下,在众人兵刃的招架下开始诊治。
“难治么?”
“不难,他中的毒是普通幻力师种下的,以我的功力解这样的毒很简单。”言毕,只见他双手拇指重叠,左手拇指在更上,只结了一个印,然后把手合起放置在海烈莫斯的身上,一时间海烈莫斯身上开始焕发出五彩的光芒,过了一会光芒渐渐开始集中向年轻的幻力师手中。
“可以喂药了,他中的毒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麻药而已,不过被幻力加持过的麻药会因为药效过强而损害人的身体。”幻力师回头说道,“现在能放我了么?”
伊斯帕尔在族长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然后族长一挥手围在幻力师身边的军士们竟然要动手除掉他。
这样的战力留给索托尼安实在太亏了,除恶务尽,凡事做绝。
这是魔龙的人生信条,也交给了流淌着他血液的女儿。
就在幻力师准备反抗的时候,一个人站了出来挡在他的身前——是王储!
“你们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了,他也没有什么为恶的地方,也听你们的话救了这些人,难道这些都不足以让他活下来么?”
这样的道理和伊斯帕尔他们是说不通的。
但就在此时,王储背后的幻力师趁此机会用幻力挟持了王储,他的手中流出金黄的光芒围绕着王储的脖子,仿佛圈套一般。
“你们不要逼人太甚!他的命就在我的一念之间!”
按照他的想法,这个人就算不是对方重要的人,也应该是个人物,拿这个人作掩护还是可以脱身的。
可惜,想法是对的,只不过这样的想法只是针对普通人而已。
一旁的伊斯帕尔毫无反应,只是冷漠地说了一句:“你的命这么值钱,就算再赔上一个人我也毫不心疼啊!”
被挟持的王储显然因为这样突发的情况而有所慌张,但他也知道任何人被逼急了都会如此,所以倒也没有什么恐惧之色,而伊斯帕尔则在观察着王储的反应。
仅有善良是不够的,还要有勇气。敢站出来或许是因为一时的冲动,但是能否坚持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品质。
这样一说倒也有对,自己是索托尼安的内廷幻力师,面前这个人算什么东西?又不穿华服,又没有指东喝西的威势,拿他换自己的命肯定划得来。
就在他想事情的当口,伊斯帕尔亲自持刀上前,做出要把他和王储一起砍死的动作,于是年轻的幻力师突然把手脱离王储,抽出他身上的幻力往地面一发,“轰隆”一声,房间里震动起来,顿时烟雾四起,面前的王储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推向周围的军士身上,而他趁机逃出房间。
一路狂奔的幻力师再次结出几个印,然后上身四周都被五彩的光芒笼罩,普通的刀剑没有办法刺入半分,反而会被震开,好几个士兵都被这样的反作用力弹得踉跄跌倒。
伊斯帕尔自然是早有心理准备,在慌乱之中早有心理准备,戴上手铐,从一旁族长亲卫队的手里借走了钉头锤就追了出去。她的动作快如奔驰的麋鹿,上蹿下跳十分灵活地抄近路拦截幻力师,一路上士兵们无力抵挡的情况她看在眼里,一个计策涌上心头。
就在幻力师凭借着这一身的五彩光芒护体夺路时,伊斯帕尔却发现他的手始终保持着固定的动作没有变化,于是她推测要维持这样的幻力护身就必须保持这样的动作,不然为什么不能一边护身一边再施展别的幻力呢?
于是,在片刻的追逐之后,久于战阵的伊斯帕尔毕竟还是追上了疏于身体训练的幻力师——伊斯帕尔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最怕近身缠斗,一旦近了身就无法施展幻力,这也是为什么军队里幻力师总是需要保护的原因,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拉近距离。
不堪入耳的话从幻力师的嘴里源源不断地骂出,伊斯帕尔对于这些东西早已没有了感觉,对方骂人是正常的,且不说自己色诱对方下了这个套,单说自己背信弃义没有履行救人便释放的承诺也的确值得他骂。
但这又如何呢?这个人能量巨大,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回去,否则他带兵前来报复群落和自己怎么办?而且杀了他也算是给威瑟姆除了一个祸患。
为了远大的利益,必须牺牲眼前的小节小利,仅此而已。
于是伊斯帕尔按照自己所想的计策用力把手中的反幻力手铐投掷向幻力师——既然这种稀有的金属材质可以干扰人手上的幻力作用且不对手本身产生什么伤害,那它的作用对象就应该是幻力本身,而不是其它,如此就应该可以用它干扰幻力的作用。
只见手铐碰触到五彩光芒的那一瞬间并没有被弹开,反而是直贯而入,把护身光芒撕开了一个口子,正中幻力师的面门。
所谓高手过招,就是乘隙而入。
伊斯帕尔眼见计策生效,也不停顿立刻把手中的钉头锤向着被撕开的口子也甩了过去——对方见此情景本能性的撤出双手准备再结印护住面门。
可惜,破绽就这样出现了。
于是伊斯帕尔借机而上,疾步冲刺然后一跃而起从左边的墙壁上腾空走了几小步,在快要落地的时候猛得一蹬借助反力跃向幻力师,双腿夹住幻力师的脖子,整个身子在对方的身上左旋右转,如此快速的动作让人难以捕捉招架,瞬间就失去了平衡被伊斯帕尔的压倒在地。
“你这个贱······”这是他被压制之后唯一的话语。
伊斯帕尔当然不会和他争辩,虽然此时自己已经彻底控制住对手,但凡事做绝的指导方针里没有给别人机会的可能,于是伊斯帕尔抽出腰间的匕首刺向对方脖子的动脉,一股热血溅到了她的脸上。
“谁叫你好色的?”伊斯帕尔冷笑,“战争,战争永远都不会改变。”
呵,男人,不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么?
不仅要诛身,还要诛心。
离去的背影之后,是一个即使今天不死在这里、明天也会死在别处的尸体——他死得十分可怜,但却并不冤枉。
乱世哪来的道理可讲?还不都是胜者为王!
如果说这里有什么生存法则是可以被一直沿用的话,那就是:不要犯任何错误,利用好每一分破绽。
血的教训,就需要血的代价。
这边且不说,伊斯帕尔带着脸上的血迹回去时,所有人都知道她成功地做到了达到了目的,连族长的神情里都充满了惊讶,只有一个人不以为然——王储。
“自己不守信,还要杀了别人,亏你还是魔龙的女儿!怎么长这么大的!”王储的言辞之中依然毫不放过,但他无意中的话语却把周围的人都惊呆了——这个女人,居然是威瑟姆的公主!
伊斯帕尔并没有多做回应,只是留下一句话后去向海里莫斯的身边:“我就是这样,才能长这么大的。”
王储瞬间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族长派人给海烈莫斯喂下了麻药的解,于是一阵抽搐之后,海烈莫斯醒了过来,虽然还显得很虚弱,但最起码能说话动作了。
“还说照顾我呢,现在还要我照顾。”
“我说我要感受你的怀抱了吧,果然还是这么温暖。”海烈莫斯的语气虽然不怎么有力,但还是挤出了些许的气力显露出一份笑容,“我的命和你的怀抱之间,再选无数次我都会选择你的怀抱,因为这样的温暖我错过了,可就没下辈子再享受到的运气了。”
虽然知道他的话语还是一如既往的戏谑,可是伊斯帕尔的心里却下起了瓢泼大雨——他的安危得失,他的言行举止,都仿佛每一季光景灿烂的樱夏和淡漠魂牵的雪冬一般让自己为止牵挂。
他终于醒来,就像万年冰封的心被耀眼的阳光射入一般。
他终于能在和自己说话,终于能再像曾经一样,那每一分每一毫、每一字每一句里都是温暖。
伊斯帕尔伏在海烈莫斯肩膀上放声大哭起来,和刚才那个英逸狠强的女人完全判若两人,此时此刻的她就是那个褪下了所有坚强的小公主,那就是是她幸福的全部,那就是她从未感受过的人生。
就算在凛冽的寒风中,我也要拥你入怀。
幸福里渗出的泪水把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可是一闭上眼睛,那些刻骨的回忆就会变得锋利起来。
心如刀绞,宵击火燎,雨剑风刀。
我的人生里出现过无数的过客
却从没有能让我感受幸福的人
在那孤零灰暗的心里
你的到来才算有人真正的驻足
这就是爱情吧
那我愿意把我的心就这样交给你了
用你炽热无比的热情眼神
穿透一切在我的心里燃起熊熊大火吧
哪怕这只是瞬息之间便会熄灭
我也希望能再度燃烧起我早已冰冷的心
让乱世无常的生活 充满疯了一样的爱情
让我空洞的内心 因为幸福而绽放光芒的人
只会是你
就算眼泪能让我燃烧的心熄灭 也要在所不惜
伊斯帕尔知道,这就是爱情,这就是能让她在担心和害怕时却依然能幸福到流泪的爱情。
你终于醒了,你就在我的身边,仿佛黎明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