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绍南坐在手术室外,他弯腰,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膝盖上,他好害怕,那种恐惧就像六年前他出车祸的时候一样,车子腾空飞起,他只觉得整个世界天翻地覆,驾驶室变形将他的右腿夹在了里面,痛疼让他崩溃,光线离他越来越微弱,他觉得自己无法呼吸,意识在黑暗中一点一点沉沦。
如果洁琳死了,他的是世界是不是将进入没有止尽的永夜。
他清楚的记得第一次看到她的微笑,像阳光下沾满露水的百合,清新得让他的自卑无所遁形,她身上有他所向往的美好,能指引在他在生命的黑夜中重新找回光明。
一次意外让他得到了这耀眼的明光,可是要怎么留住这转瞬即失的她,他觉得自己有眼如盲,他都做了些什么,变成今天这个结局。
江唯也赶了过来,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等着手术的结束。
暮绍南问他:“你是不是很恨我!”
江唯并不看他,只是无助的仰着头,不想让眼泪流下来,他说:“我不恨你,我只恨我自己,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么亲手把她送到断头台的人是我,而你,是给了她一刀的那个人,我们都是一样罪孽深重,还有什么好恨的。”
经过5个小时的等候,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主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暮绍南焦急的冲上去就问:“医生,她怎么样了?”
“手术成功,但她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她能不能醒过来,只能靠她自己顽强的生命力了,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到那边去把病危通知书签一下。”
医生陆陆续续的说了很多,但暮绍南却非常刺耳的听到,洁琳是自己用牙齿将自己左手的动脉咬断的,他能够想象得到,一点点的将皮肉咬下来,那是一个多么痛苦的过程。
她就这么厌恶自己吗,要用这么惨忍的方式来逃离他。
医生还说,洁琳的手筋也咬断了,即使接好了,经后也使不上什么力。
洁琳子/宫不能生育,又有精神障碍,现在手筋也断了,这样一个千疮百孔的身体,她还能承受什么?
江唯倒是显得一脸的平静,或许是悲伤到了极致,所以显得镇定,去监护病房的时候,他对暮绍南说:“你放她走吧,让她自由,经后的生活我会照顾她,哪怕她什么也做不了,我会一辈子养着她。”
“你休想带她走。”暮绍南愤怒起来,他这样说,似乎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为什么到头却事与愿违。
江唯不甘示弱,他说:“那你想怎么样,等她好了,你还想她再死一次,她不爱你,不要把你所谓的爱强加在她身上,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过得幸福,让她快乐!你从小生活在众星捧月的环境里,你认为,被你爱上就是幸福,但你从来不懂得如何去爱人。你以为给她好吃好穿,她就可以变成没有思想的木偶任你摆布。洁琳失去了双亲,她害怕孤独,她所想要的不过是有个人在身边关心她,懂她,了解她,安慰她。这些你都做到了吗?”
特护病房里,洁琳还带着呼吸机,左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旁边的吊瓶里正在给她输血。
护士进来提醒:“保持安静,家属只能呆十分钟。”
她现在太累了,正需要休息,江唯怕暮绍南又会发火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于是他将暮绍南拉到外面走廊里,说:“你去公司吧,今天上午还有两个项目要谈,我在这里守着她。”
暮绍南说:“我要留在这里,你不要劝我,有些事我要好好想想。”
暮绍南静静的坐在特护病房里,他一直呆呆的望着窗外,从朝阳东升到夕阳正浓,他不敢看洁琳,只是听一听测试仪里微弱的心跳声,他都觉得痛心入骨。
他强行让心中的所有的悲痛、不舍、愤怒都随风隐逝,对于这样的事情,他就该无悲无喜才是。他转身走到洁琳的病床前,握住她缠着纱布的手,他说:“顾洁琳,只要你能够醒过来,我就让你走,从此以后我们各自陌路。”
江唯拿着文件站在玻璃窗外边,示意让他出去一下。
暮绍南推门离开了病房,江唯将文件递到他手里,说:“这些都是要明天一定要处理的。”
暮绍南点了点头,疲惫的脸上已任何表情,他说:“我先回去了,这里我不会来了,你去把那个姓秦的小子找来吧。医院的账单直接发给我。”
江唯脸上纠结的烦乱一下释然了,看到暮绍南终于肯放手了,他也轻松了起来。
暮绍南又说:“我知道洁琳不在我身边了,你也会打算辞职的,说实活,你在工作上的成绩真的不错,我希望你考虑能继续留下来帮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