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周承走的很快,我一边掰他的手一边回头,眼看着离检票口越来越远,心急如焚之下踩空了,惨叫一声扑向大地
“小清!”
陆周承想扶我起来,可膝盖磕的狠了起不来,他就把我抱到旁边的台阶上。
“摔哪儿了?给我看看。”
其实也没怎么摔到,就膝盖磕了一下,手心蹭破了点皮,砂石跟血黏在一起,看上去有点骇人。
陆周承很自责,想碰不敢碰,小心翼翼的捧着我的手吹了几下,“疼不疼,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去。”为了躲他害我又摔了一下,这回是真疼了,气得我冲他大喊,“陆周承你能不能别管我!”
陆周承还保持着要来抱我的姿势,手足无措的半蹲着。
车站门口来来往往有很多人,我不想在这里跟他吵,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里走。
陆周承跟了过来,手垫在我手肘下面虚扶着,“先去医院好不好?”
我不理他,两眼死盯着检票口,我还就不信今天走不了!
陆周承看出我的意图,连忙拦在我前面,“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爱怎么办怎么办?”
我绕开他继续走,快要走到检票口的时候,被陆周承强行抱走。
这下我不干了,挣扎着喊‘救命’。
车站的人还以为陆周承是人贩子,连忙报警求助,于是我们被带到警务室问话。
我哪知道事情闹这么大,解释清楚之后,被铁路公安狠狠批评了一顿。
从警务室出来已经是半小时之后,去南京的那班车早就走了,我把作废的车票丢进垃圾桶,瘸着腿去窗口重新买票。
人家工作人员还在查班次,我就被陆周承强行拉走了。
为了避免再次被警察叔叔说教,我强忍着没发作,到了外面才甩开他的手。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陆周承说:“跟我回去。”
“不可能!”我摇摇头,不打算再惯着他了,“陆周承,你现在没资格管我。”
见我软硬不吃,陆周承也没辙了,“我已经道过歉了,该解释的也都解释清楚了,你还想让我怎么做?”
“你做什么都没用,我已经不相信你了。”
陆周承蜷缩在袖子下的手慢慢收紧,却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拉住我,“我管你信不信,总之别想走。”
此时刚好有车进站,鸣笛声传出老远。
我扭头去看,一边舍不得他掌心的温度,一边又希望马上离开这里,回到南京的家,回到我的孩子身边。
“陆周承,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提心吊胆,一边是对你爸妈的芥蒂,一边又舍不得你,我每天都在想,这样的幸福到底能持续多久?”
“其实你也跟我一样的吧!明明很介意我做的那些事,却还要装作不在意,是不是想看我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收手?”
“我们两个每天睡在一张床上,可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把我们隔开了,我受够了那样反反复复的猜忌,害怕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你失望的眼神,我不想再那样下去了,我怕会变得让你讨厌你明不明白
?”
这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了,今天终于当着他的面说出来,我觉得一下子轻松了很多,甚至还稍微总结了一下。
“所以你看,我们真的不适合再在一起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信任这种东西,一旦被摧毁,就很难再建立起来。
陆周承被我说的哑口无言,张嘴似乎想解释,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说我走了,然后就真走了,没注意到不远处,一辆丰田卡罗拉正S型走位朝我开过来。
听到陆周承的喊声回头,丰田卡罗拉已经离我很近了,近到几乎来不及躲闪,那一瞬我以为自己要完。
就在快要撞上的时候,身体突然被一股大力推开,摔倒的时候,我听见‘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飞出去了。
“有人被撞了,快叫救护车!”
车站人本来就多,这下全都跑过来围观,我坐在地上,耳膜嗡嗡作响,直到看见人群中露出的衣角。
“陆周承——”
我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拨开人群往里挤,就看到陆周承躺在地上,眼皮微垂着像是随时要离我而去。
我吓坏了,也不敢碰他,跪在地上手足无措的哽咽。
“陆周承,陆周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不要死……”
似乎听见我的声音,陆周承的眼睛微微张开,手慢慢抬起。
我慌忙抓住他的手,看到他嘴唇在动,于是就把头靠过去,我听到他在叫我的名字。
他问我,“你是不是后悔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可是我听懂了,抓着他的手哭喊,“没有没有,我不后悔,我一点都不后悔!”
不后悔跟你闪婚,不后悔给你生孩子,更不后悔爱上你!
陆周承,我说我不后悔你听见没有?
救护车来得很快,二十分钟后我们到了车站附近的医院,急诊大楼前,医生和手术车已经准备好了。
陆周承被推进手术室,护士拦住不让进,我只能在外面等。
看着亮起的红灯,我的心都空了,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过了一会儿有护士拿着本子过来问,“谁是伤者家属?”
我迟钝的抬头,那护士以为我不是家属,让我赶紧通知一下家属,毕竟车祸这种事谁也说不好。
我没有吴玉兰的电话,陆周承的手机又摔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打电话给朱静。
一听陆周承被车撞了,朱静也慌得不行,安慰了我几句就给其他人打电话去了。
周一明是第一个赶到的,没过多久朱静和冯磊也来了,朱静还特意打车去了趟陆家,把吴玉兰接了过来。
吴玉兰哭了一路,到了医院依旧哭闹不止,要不是周一明和朱静拦着,估计得掐死我给他儿子偿命。
或许是因为共过患难,陆大少爷成熟稳重了许多,对吴玉兰母子的态度也跟之前不一样了,听说弟弟出事也马上放下手头上的事赶过来。
手术室门口的人越来越多,我的心却越来越慌,感觉彷佛回到了几年前,我也是这样在手术室外面等陈老师出来,可是她却没能出来。
见我抖得厉害,朱静蹲下来抱住我,“别怕别怕,陆
周承不会有事的。”
“他是为了救我……”
“你是他老婆,他不救你救谁?”朱静拍着我的背柔声安慰,“不是你的错,别乱想知道吗?”
短短两个小时,每分每秒都让我觉得艰难,当手术室的门打开,急诊室的医生摘下口中走出来,大家急忙围上去。
“大夫,我兄弟怎么样了?”
“我儿子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事?”
大家七嘴八舌,我和吴玉兰还扯了医生的白大褂,好在人家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并没有跟我们计较。
听到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身体里绷着的那根线突然就断了,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晕过去。
朱静和周一明把我扶到一边,又是捏虎口又是掐人中的,一步一个指令的让我吸气呼气,这才缓了过来。
陆周承住院的第一个晚上,我守在医院,本来吴玉兰也要留下,她不放心我,可其他人都来劝她,她这才肯走。
他们走后,我坐在床边看着陆周承,前一刻还凶巴巴的男人,现在却躺在这里一动不动。
医生说情况不严重,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头上的伤可大可小,还要仔细观察两天才能确定。
傍晚的时候周一明来了,给我带了吃的,他前脚刚走,后脚蒋家兄妹就来了。
要说这两个人,还真是很久没见了,好像已经在国外定居了,最近也是因为蒋涛要结婚才回来的。
这对兄妹还是跟以前一样,一个温文尔雅,一个歇斯底里,上来就是一个大嘴巴。
“你这个扫把星,阿承哥哥碰到你就没好事,你就非得害死他是不是?”
我看着她那张高傲的不可一世的脸,面无表情的回敬她一个耳光,“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你敢打我?”
蒋音音挥着手就要打回去,蒋涛连忙拦住她,“音音,住手,来之前你怎么说的,有话好好说。”
“可是她打我!”
瞧给她委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脸上的指印是自己弄的。
护士听到动静跑过来,一看就知道是争风吃醋的戏码,沉着脸说:“病人需要休息,你们要吵去外面吵。”
我可没有要吵的意思,指着门口说:“出去!”
蒋音音不哭着闹着要打回来了,气急败坏的说:“你凭什么赶我们走?我们是来看阿承哥哥的。”
蒋涛在旁边规劝,“刚才医生不是说了吗?阿承没事,我们改天再来看他。”
蒋音音不肯走,指着我说:“阿承哥哥已经跟她离婚了,她有什么资格赶我走?”
蒋涛还在不停地劝说,我却早已不耐烦,粗鲁的将他们往外推。
这下连蒋涛也有些不高兴了,“我们也是担心阿承,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我当即一甩脸子冷笑道,“朋友?你还真有脸说这种话,要真是朋友,你会为了一己私心算计他?”
“还有你!”
我抢在蒋音音前面开口,“千万别再说你爱他了,我听着都觉得恶心,在害死了他的孩子之后,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他面前?”
旧事重提,蒋音音浑身一颤,“你,你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