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从古谈到今,从中国的文化谈到西方的文化,从男人嘴里吐出来的东西,对于我而言,竟是那么新奇,作为一个热衷于文学的我而言,在男人面前,我的确发觉自己孤陋寡闻。在男人面前,我是一个很好的听者,那么认真地听他谈论,而且听得津津乐道,直到服务生催促我们离开,我们才恋恋不舍地往外走。
从面条馆出来后,我们并没有马上回自己的住处。我问男人:“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无名无姓,叫我诗人好了。”
“诗人,现在我们准备去哪?”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不想离开这个陌生的男人,而且很想再听他谈论文学,诗歌。
“跟我走吧。”诗人象个孩子似的唱起歌来。诗人把我带到他的住处,一间很简陋的小屋,比安娜住的房子还要差。屋子很乱,到处堆满了书,看得出这个男人的确很爱看书。诗人一边让我进屋,一边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太乱了。”
“你一个人吗?”我走进小屋时问诗人。
“离婚了。孩子跟她妈妈过。”诗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其实诗人注定是孤独和落寞的。”诗人在说这话时,脸上隐约出现了一丝难以让人觉察的伤感,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你看,这是我昨晚写的一首诗。”诗人从一堆乱七八糟的稿纸里抽出一张纸递我看。
只是没有更大的名气而已
游乐场总管站在围栏后,叹气
反复打量头顶的天空
没有一丝云彩
一副黄色的担架
抬着孤零零的太阳
缓慢地移动
将草丛里的阴影
蜕下
湖面上漂游的鱼
散发出恶臭
教人窒息的热浪碾转过整个潮湿的下午
最后一个回来的是猫
涂着肮脏的口红
一边抽泣一边仍剪磨损的指甲
这首诗给我的感觉很凄凉,这种感觉让我有一种对诗人很坦然的欣赏和接受。看完这首诗后,我默默地放下手提包,真诚地帮诗人整理房间。其实我根本就不会收拾房间,在子城我住的房间都是婆婆帮我收拾的,婆婆回乡下住的日子,就是李力收拾。
在子城,我养成了依赖婆婆和李力的习惯。只是作为一个女人的本能,我还是弯下腰把诗人丢在地上的书一本一本地堆集好。诗人陪着我一起收拾屋子里的书,无意中身体经常撞到了一起,有时两个人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了同一本书上。身体语言是一种微渺的东西,诗人陌生高大的身躯碰撞我时,一种渴望被诗人整个包容的激情燃烧着我,看得出,诗人也很激动,当我们终于将最后一本书堆集好时,诗人从我身后整个地把我抱了起来。我们一块跌在床上,谁也不知道是谁先脱的衣服,在床上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任肉体和肉体任意缠绵-----
缠绵过后,我们互相打量着对方,“‘相看两不厌’写的是我们现在这种状况吗?”我突然问诗人。
“傻瓜。”诗人伸手在我的脸上拍了拍。就在这时,诗人的电话响了起来,诗人穿好衣服,下床接电话去了。躺在诗人的床上,目视他接电话的背影,心里竟然涌起一种很心疼的感觉。我相信他真的是一个诗人,可是他的生活却是如此清贫。
这年头不欢迎诗歌。这大概也是他老婆,孩子离开他的原因吧。
我正在床上乱想的时候,诗人接完了电话,他一句话也没有说,闷头在电话机旁抽烟。我穿好衣服走到诗人身边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我母亲摔断了腿,住进了医院,让我送钱去。”诗人的眉拧在了一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