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敌营婚礼(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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鞑靼军营里灯火通明,中军大帐前是举行“成婚典礼”的地点。早就搭建了祭台铺好了黄沙地,十名鞑靼大祭祀来到大圆帐迎接益阳公主。明月照耀着苍茫北疆,军营里燃起了堆堆篝火,两旁站着两国人马,旁边是人山人海的鞑靼军卒们。人们神情肃穆,衣甲雪亮,参加了公主和亲大典。

大明公主身着一袭艳红的锦锈宫裙,头盖着三尺长的红丝绢盖头,婀娜有姿,娉婷如仙地走向大帐前。她身旁陪伴着十名锦衣女官,身前是张丞相引领道路。她头盖红巾,看不清长相,却身材曼妙风姿窈窕地在满营鞑靼军卒面,走到了大帐前的祭台和篝火。

祭台高丈许,篝火火堆也如小帐篷般大小。十个披着雪白白熊毛皮、头插黑色禽翎的鞑靼族大萨满,正围拢着火堆绕行着大圈,边走边高声吟唱着艰涩的长歌,举起双手向火中纷纷投洒着各种象徵着和谐、甜美、生命旺盛的白糖、茶叶、马奶酒等物。祭台旁的上千名鞑靼兵卒也齐声高唱“歌颂大汗”的长歌。

火堆前有一群鞑靼将军,正中间站着一位威武如山的魁梧男人,旁边是大将军脱利。夜色和火光闪烁中,人们有点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只看到他披金惯甲头戴铁盔,浑身披着黑貉皮大氅肃立在那里,气势极威严惊人。益阳公主头上覆盖着红绢盖头,看不清前方景象。只觉得前面引路的张丞相和身旁护送的四名女官都身形一涩,仿佛被震撼住了。她却没有受到影响得稳步前行,走到了祭台前。

她看到了身前距离最近的男人的半边身子。盔甲下面是一袭黑锦扇形半膝袍,铜腰带两侧悬挂着坠白布的“箭囊”,上身披挂着铁甲,脚穿着绣草花纹的皮面黑马靴。腰悬着长刀。威武至极地站在祭台前方。这就是公主要嫁的鞑靼南院大王李崇光?

婚礼开始了。人群中站出了两名大祭祀,用优美的声调高唱起一首长篇诗歌。像是在引经据典得介绍着这桩和亲婚事。之后,张丞相代表大明天子也敬上了元熹帝亲笔所书的婚书。脱利大将军则代表着男方拿出了鞑靼大汗的手令,大祭祀把婚书和大汗手令放在一起,大声地吟唱着敬告天地。以表示这件婚姻是受到两国国主的祝福的。

接着张丞相退场,将按照古代鞑靼人的习俗进行“拜火成亲”仪式。鞑靼人成婚不是拜天地,而是拜鞑靼部落的远古火神。

大帐前,篝火熊熊,祭台高耸,祭台上还有各式奶食和酒食容器摆成的圆形小丘,象征着蒙古人的帐篷与马背。圆丘顶上插着清晨刚折来的青枝和五色布条。

鞑靼贵妇人引公主走过去,与穿盔甲披黑氅的男人并肩站立,进行拜火仪式。火是游牧民族鞑靼族里的神物,是可以净化万物、洗涤罪恶、永远保佑蒙古鞑靼族一百多个部落的保护神。每对鞑靼男女结为夫妇都必须要进行拜火仪式。新郎和新娘一起穿越火焰,然后环绕着火堆走,边走边往火里抛洒着奶酒等物,最后一同跪拜感谢火神。象征着他们的婚姻经过了“火神”的允许祝福,必将会使他们的婚姻长久坚贞。今日的两位新人也不例外,他们在鞑靼大祭祀的带领下,一前一后得从并列着的两堆熊熊大火中穿过,再绕火堆行走。

剩下的祭祀们高举双手,齐声吟唱“火之颂歌”:

“——神圣的天主萨满大神发现的火石,人间的圣人圣母保存下的火种,用五彩的旗帜、盐、奶、酒、铁器、赤心和血肉来祭祀,天地之火从古流传至今。

“——请新郎新娘祈祷吧,神火是你们婚配的见证,永远相伴一生。请新郎新娘叩头吧,神光保佑你们传宗接代,永远长存人间。”

明前低垂着头,稳住心神,眼睛放低盯着她盖头下仅能看到的三尺之地。前面领着她走的披铁甲穿黑皮袍服的魁梧男人,两旁是四名女官,随着祭祀苍劲古朴的歌声,一起围绕着火堆祭台走着。周围灯火闪耀,人影绰绰,地面震动着,战鼓长号吟诵声齐响。她慢慢地一步一步走着,觉得踏的都是自己惊心动魂的心情。

神圣、野蛮、粗俗、狂放、原始、古朴,带着一种蛮荒又生机勃勃的味道。没有中原大地文雅到骨子里的礼仪。但这套原始的拜火仪式给人的震撼、冲击性是前所未有的。比她头一次在芙叶城与小梁王那次纯汉人的成婚典礼更使人惊惧和震慑,更具有威慑力和诚恳性,好像在这种火光中、火神面前就不敢欺瞒什么似的。

拜火仪式还未结束,领路的大祭祀忽然回身抓住了新郎的手,另一个祭祀也同时抓起了新娘的手,他们把两只手放在一起共同握住一把刀的刀柄,之后用力得刺向一只捆绑住的羊。这是要将刀刺进羊颈部,鲜血喷出来射到黄沙地上,观察黄沙地上的血迹图形,来占卜这次婚礼的吉凶。如果刺出的羊血图形不吉利,就再继续杀一只羊,直到羊喷溅出来的血迹变成了“吉纹”。明前大吃一惊,她从没见过这么野蛮诡异的仪式内容。红盖头下,她骇然得紧皱眉头,瞪大眼睛,抓着长刀的刀柄,被身前的男人牵引着刀往前刺去。刀刺进羊颈,捆缚住的羊大声撕叫着,鲜血喷涌而出,溅洒了满地。也喷到了她的裙角。祭祀们齐声大喊:“不吉,是凶兆!再刺!”

明前隔着红色的绢布看着这劈天铺地的血雾,临死的羊惨叫着。她的心腾起了一股强烈的不稳当不真实的感觉。心神剧烈地摇荡着,头昏昏沉沉的,浑身像失去了力气,被这种可怕的景象刺激得快瘫软了。这一路上,她坚定不移地来敌营诈婚的全部勇气都在这只羊的死前惨叫,满地鲜血中快崩散了。红盖头外面的大祭祀又说了些什么话,前面的鞑靼男人放声大笑,笑声张狂又讽刺。好像在嘲笑她刺出了“大凶兆”,在嘲笑她不自量力得来敌营诈婚似的。

明前霎时间脸色煞白,气血翻腾,胸口作呕,浑身乱晃。在震天的号角战鼓和祭祀吟诵声中,隔着红绢巾瞪视着前方的黑暗身影,快晕倒了。她猛然间觉得恐怖极了,像是被迷魂过去又霍然清醒了。她有些迷茫得瞪着前方,心里全都是惊讶和恐惧。这是怎么了?她在干什么啊?怎么会来这里跟这个粗俗野蛮的鞑靼人拜火成亲?还要面临着这种刺死羊来判断吉凶之兆的野蛮仪式?她真的要成亲了?可是她根本不喜欢鞑靼人,为什么要跟他成亲?她喜欢的男人绝不是他……她一瞬间仿佛被惊醒了又仿佛继续坠下深渊,心剧痛着,又迷茫又惚恍,差点晕倒过去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坚强勇敢的女子,她只是个大龙湾的乡下小女孩,过着简朴粗陋的生活,直到有一天遇到那个人就完全改变了她的命运……她的心里是那么脆弱……

“假的!这不是真的成亲!他们在利用拜火仪式威吓你。”身后一个人忽然走上来,一只手牢牢扶住了她的细细腰肢,支撑着她快摔倒的身体。另一手越过了她的手按住刀柄,帮助她发力把刀再一次刺进羊颈。是崔悯假扮的女官。明前腾然回首,隔着面纱看着他,面颊温漉漉的,颤抖的身体紧紧依靠着他。防止自已摔倒晕过去。

“鞑靼的祭祀仪式有控制人精神的作用,篝火里有香料麻药,吟诵也有种节奏能吸引人的精神。这种拜火典礼,把吟诗的节奏、迷/药药物和万人崇拜相加起来,就会压迫着围观者,使他们不知不觉得臣服着它害怕它信仰它。放心,这仪式对你不管用,你也绝不会跟他成亲的。”他焦急地贴近她耳畔说着,满眼慎重。她被这种万人狂舞的疯狂拜火仪式震住了。他看着她被泪水沾湿的红盖巾,迟疑着说:“如果你心里害怕这个仪式,觉得它真是个婚礼。那么就当做你跟我的婚礼吧!我比鞑靼人更适合你,你就把这个典礼当做是我和你的成亲仪式好了。”

明前猛然呆住了。跟崔悯成亲?如果心里害怕,就当做是她跟他的成亲仪式……

四周是隆隆的震天声响,锣鼓号角声冲天,篝火在熊熊燃烧着,头顶上月光如注。这个夜晚,月亮、星辰、篝火、军营,人群都在闪烁混乱繁杂。但这种混乱在一瞬间远去了,只剩下了火堆旁边的两个人,他们彼此深深地注视着对方,感受着对方。

原来这种神秘的拜火宗教仪式,会带着浓浓的使人迷乱疯狂的气氛。它影响着、振奋着现场的成千上万人。所有人都被它荒蛮神圣的气氛鼓舞得激动了,鞑靼军卒们手持刀矛向天狂舞,奴隶们狂喜地跪倒在地,有些人激动地向火堆叩头,有些人甚至迷乱地冲向火堆,试图投身进大火中,把身心都奉献给火神……有高喊的,有欢呼的,有激动地流下了热泪,有跪在地上祈祷的,都带着一种又单纯又狂喜的表情。每个人都变得精神亢奋热血沸腾。

明前本来知道与鞑靼人成亲,是假成亲。但在这种狂野又迷乱的神圣气氛中,被激得晕眩了。只觉得满心的计策都被蒙古人的古老火神看出来了,它怒叱着她,给她凶兆,吓得她魂飞魄散。她恍惚得觉得这场婚礼是真的,不再是假的,她就要被迫跟那个陌生凶残的鞑靼人成亲了。令她恐惧的要崩溃了。

崔悯发现了异样,及时的说出话解救了她。他的话又轻松又爽利,仿佛压在心头多时了。眼睛乌黑透光,倒映着她面纱下昏昏晃晃的面容。时间也似凝固了:“是的。我比鞑靼人更了解你更适合你,你就把这场婚礼当成是我与你的。就不会害怕了,就能渡过这个假成亲的难关。”

明前隔着薄如蝉翼般的红绢巾,痴痴地看着他。心潮滂湃。跟崔悯成亲?一瞬间她的全部心神被牵引到了他的身上。心头那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消散了,大祭祀的呤诵威慑力也减轻了,拜火仪式带来的神圣感也消失了,军营的狂歌嚎叫和满地血腥也在缓缓地消亡了。一切都在稀薄淡化,眼前只剩下了这个人。她与他成亲,在这个万人瞩目激跃狂乱的夜晚,在这个神圣又迷幻的拜火仪式上。真的吗?可以吗?

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她觉得又惊讶又不很意外。好像在思想深处她曾经很多次设想过,后来又坚定得挥散了这个梦。是的,它是场梦,在梦里她与他在万人祝福下成亲。它还是场噩梦,梦醒后她痛苦得无法自拔。但在此时此刻听到这句话,看着他坚定得站在自己身旁,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她真想放声大哭了。心里忽喜忽悲像快要裂开了,她再不能继续想象了。

好吧。好吧。如果这是场梦,也是一个令人沉迷的梦吧。在这个每个人都不知道明日之后他们的生死、身份、结局是什么的时候,他站在她身旁,陪着她一同涉险共历生死,无论她多么痛恨他,他还在最紧迫的关头支持着她。如果这些都是梦,那就是一场她所能幻想出来的最大美梦吧。

明前快要潸然泪下了。她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艰难坎坷,生死情仇,爱与恩怨,守护和背叛,他究竟是背叛她保护他人,还是真心的爱她想与她成亲。他为什么总是这么矛盾,使她面对这种波折?

好吧,是假的!这场婚礼是假的,这个拜火仪式也是恐吓迷惑人们的,她不会忘记进敌营诈婚的初心与初衷,也不会真的嫁给鞑靼人,因为她想嫁的人绝不是鞑靼人……明月、繁星、篝火、黄沙地、人们都在欢歌狂舞,她紧紧得抿着唇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的温度,一起面对着这个恐怖又神秘的仪式……

就像是她与他的成亲仪式一样……

他们成亲吗?

***

明前克制住了悸动的心,冷静得执刀挑开了羊颈,鲜血再度喷溅出来。射到前面的黄沙地与大祭祀脚面。她神色冷峻地问道:“这次呢?萨满大人,选定了这种吉时吉日成亲还连出凶兆,你也占卜不准啊。”

大祭祀瞪着三角眼,惊骇地瞪着冰冷反问的红妆公主和她溅满羊血的衣裙,哆嗦着道:“吉、吉兆。这次是吉兆!”

戴头盔穿铁甲披厚毛大氅的鞑靼大王也转过脸,一双凶顽的利目瞪着满身红霞的公主和旁边的美丽女官,身上鼓荡着腾腾煞气。女官头顶的朱雀凤冠垂下的流苏太繁锁华丽了,遮住了她半张绝艳的面容。在篝火下金饰像夜空闪烁放光的金色繁星。鞑靼大王李祟光的嘴角向下,发出了一声讥讽冷笑。他冷哼一声,收刀回鞘,血淋淋的刀尖滑过了女官美丽的脸和身体,顺手一刀砍下了那只濒死的羊的头颅。

“出吉兆了!”鞑靼将士们齐声欢呼,震撼着军营和夜空。在拜火仪式前,在同盼好运降临时,大明与鞑靼两国的人马都似乎忘记了前线的敌对,像真正参加婚礼来贺喜的朋友一样欢呼了。

接着婚礼的气氛就缓和多了。鞑靼将军们也来了,按照蒙古风俗逗弄下未来的南院大王夫妇。大将们搬来了一个装满礼物的木箱要送给新娘,鞑靼妇人们也端上来一盘煮熟的羊脖子招待新郎。两位新人得同时接受礼物。新娘要举起木箱,新郎官把羊脖子从中间掰断。来表示他们都有力气。鞑靼人欣赏的是能干活的男人女人,弱不禁风的女人不吃香。明前静静地看一眼木箱,命令女官代劳。身后亦步亦趋的美丽女官伸手一勾,就把装满礼物的木箱抛起来丢进了帐篷。这表示公主有足够的力气当一家主妇,管理财政大权。鞑靼人盯着力大无穷的美人一阵咂舌。新郎南院大王也很得体得从羊脖子里抽出一根红柳棍,另一只手轻松地拧断了羊骨。女人们将红柳棍插进羊脖骨髓道里,想使新郎出点丑。但鞑靼大王李崇光是何许人也,自然轻松过关。

人群又一阵欢呼,像是被欢快的气氛感染,人们纵情狂欢起来。他们奏起了各种多弦琴、战鼓和长号。一群群军马沿着军营奔腾,兵卒们相互追逐打闹着,争抢着放在头马上的彩物。以前鞑靼人就多是抢婚,后来慢慢学会了聘婚求婚等礼仪。而这次鞑靼大王与汉人公主联姻,也算是李祟光围困住女方兄长,强迫着汉人皇帝赶快把美丽的公主嫁过来。这也是鞑靼人的传统啊。祭祀们也高举着长柄银灯,唱着诗歌,赞美着这个和谐圆满的“和亲大典”。

“——如鲜花似的锦锈未来,如脂粉似的美丽佳人。如劲松似的昂扬男子,如白银似的纯洁心灵。如黄金似的贵重爱情,使你们的婚礼传颂天下。好似彩云飞扬彩虹贯日,好似牛羊遍地满草原富贵……”

礼炮齐鸣,满营狂欢,趁着天边不知名的火光,欢呼声响彻了整个军营。不管这场婚姻将来是什么后果,在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是满心欢快喜悦的。

这时候也完成了“和亲大典”最重头的上马迎亲,闭门迎婿,献羊祝酒,新人拜火等过程。只剩下了新人回帐后的“同心酒”。

大祭祀带领着新郎新娘悄悄地离开了狂欢的典礼会场。护送着新人们回到成亲大帐里。请公主先进门,鞑靼大王李崇光随后进门。这之后是帐中进行的“同心酒”仪式。两人各端一碗马奶酒,碗边抹上酥油,再滴入刚刺杀的羊血,自己喝一口再交给对方。新郎新娘喝完酒,依次交给大祭祀,就可以共赴洞房了。他们也就成功得举行完婚礼结成了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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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章里面有些段落引用于一些风俗资料,特此注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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