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颜娧眸光里泛起一阵热气,她的西航大计真没了吗?
承昀着实不舍看到那失望的泪眼,不自主地闭上了双眼,朝着外头的两人沉声说道:“路途遥远,一路有劳先生照顾了。”
游医:???还没完?
辕座上的男人也朝着游医致了拱手礼,随后驾的一声,吓得游医又赶紧抓住了车轼不放,深怕一个松手人给摔没了。
游医:……遥远又是怎么回事?
尊不尊重人啊?啊?啊?
……
谷雨之日,戴胜降于桑
清晨海面浓雾散去时,北雍所属的烟城瞭望台,被海上体势巍然,巨无与敌的三十艘大型船舰给吓得一阵激凌,随行开路的还有数不清的中小型船舰,犹如数不清的大小巨龙盘绕在海上般的壮阔。
本以为敌国来犯的戍卫,从山顶瞭望台惊恐不安的将消息回送市舶司。负责海上的巡逻的船首,也没料到一觉睡醒整个港口竟然被包围了。
完了完了!一睡醒连港口都丢了?
昨晚巡夜的戍卫呢?都没发现港口被包围?
如今四国各大城镇的航运四通八达,所有的特产与艺品不论用哪种运输方式,都能以极快的速度送达。
因强盗猖獗而封闭已久的西域古道,在西尧强力的军事干预下,近来频频传回商人成功贸易归返的消息。
北境的俪人与倭国也趁势提起重返三国贸易的要求,沉寂多年的四国,仿佛重回神国盛世般,重新拥有了那神圣不可侵犯的强盛。
正当所有人以为会往好的一面发展时,竟有大军来犯?
与之同时,气势巍然的小船舰已缓缓驶入烟城海域,无法进港的大型船舰犹如城楼般占满了烟城港口。
缓缓驶来的小船舰,真正进入烟城港湾时,随着映入眼帘的冲击越来越清晰,数十艘墨色的船身远高于所有停泊的船只,在场百姓又是一阵万头钻动,都争着想看清船上什么状况。
城内百姓无不引颈而望,人人都好奇想争着看清那飞扬晴空里的旗帜,待到看清那绘上归武山景致的船帆映入眼帘时,众人不由为之哗然,怎么会是归武山呢?曾几何时归武山的船队竟变得如此可观了?
从没听说过归武山涉足了海运,不是说所有的人力物力都致力于四国的漕运与陆运发展?怎么突然有了这么庞大的舰队?
但是那旗帜不假,那可是烟城最大的商号,有谁不认得那个徽帜!
在众人的疑惑声中,领头的船只已驶进码头,为首的男子一袭青白相间的劲装,捧着一沓文书准备递交,等在岸上的市舶司主事柴大人双腿也不停的打着摆子,一点也不记得北雍何时发过些船只的公据或是公凭。
深怕这些海船是海盗假扮的,要是丢了烟城北雍境内少有的不冻港,不光是他的项上人头不保,只怕还得牵连家人……
待到戍卫接过都承盘,将所有的凭据交到眼前,他整个心都突突的,就怕下一刻地上来的会是把白刃。
冒着冷汗再三的确认凭据的真伪,与手上的狐徽奇缝无任何问题,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整脸的汗,羊装澹定地喊了:放行!
一声令下后,整个码头的人手都动了起来,早就等候在旁的几家商号全都动了起来,大小船舶开始接连几天几夜的搬运与补给,各类奇珍异宝更是络绎不绝地往四国都城送去。
一抹玉色的娇俏身影,怀抱里揣着约莫三岁的小娃娃,落坐在船帆顶上的瞭望台上,墨玉般的大眼眨巴眨巴地看着城内万头攒动的熙嚷盛况,那张粉妆玉琢娇嫩小脸兴奋得红彤彤,妃色的唇瓣喳喳呼呼地像只小翠鸟般雀跃。
“娘亲娘亲,我的金银财宝都被搬走了!快追啊!”承涵沽熘的大眼睛随了父亲的眼界,小小年纪就能将异能运用得炉火纯青,心疼地看着好容易赚回来的银子被一船船的搬走,心疼得不停地扯着母亲的衣袖。
瞧着小财奴那紧张的模样,颜娧不由勾起了一抹绝美的弧度,没想到小娃儿随了她的财奴性子啊!
那张小嘴背书念诵时常口齿不清,没想到一趟西航回来,见到金银被搬走了,居然喊得比什么都熘……
不只美丽的女人不可信,现在是连粉嫩可爱的小娃娃也不可信了?
颜娧被气笑地拎起小娃娃,直勾勾地凝望着那双不老实的大眼睛,“昨天是谁春秋背的坑坑巴巴?”
惊觉露出马脚的承涵缩了缩小脖子,转而露出萌动可爱的阳光笑颜,试图浇熄母亲话语里的火药味。
大意了!怎就忘记哥哥交代要守住嘴的约定?
见小娃娃闪动着不确定的眼神,颜娧不由嘴角抽了抽,看那惊慌失措的表情难不成还有共犯?
拎着小娃儿的藕臂又离开了几寸,像一掉就会掉在船板似的,搭上阵阵吹拂的海风,承涵真有会被丢下去的错觉。
“娘亲,涵儿害怕…嘤嘤嘤…”承涵双眼泛着泪光地哀求,被揭了底没关系,被兄长讨厌了,那就不好玩了……
整艘船上只有他一个玩伴啊!要是不慎得罪了,往后的旅程怎么办?
“妳明知道哭对我没有用的。”颜娧抬起小娃儿晶透粉嫩的小双下巴,咕唧咕唧地逗了几下。
“娘亲,嘤嘤嘤……”她知道,可是不哭怎么喊救兵呢!
就在母亲毫不留情的松手时,底下踩着风帆振气而来的男子,不是她隽逸矜贵父亲是谁?
那飞来的速度都赶上她掉下去的速度了,在欢快的急坠感中意思意思地喊叫了几声,就被长臂一拢揽进了温暖的胸怀,谁不知道娘亲是看准了爹爹在底下才丢人的!
“娧…儿…”承昀落定在瞭望台内,原本有几分问责的嗓音,在与颜娧相视后,全都吞进了肚子,连忙清了清嗓子,转向女儿问道,“又怎么惹娘亲生气了?”
“没有…涵儿…乖。”承涵一副吓坏的模样,赶紧拉拉爹爹怀中与她长得同一张脸面的兄长,都还没等大人发话,承轶就大声地哭了出来。
“轶儿也怕……”抓在父亲衣襟上的小手又紧握了几分,两个小娃儿相互交换了个眼色,像是在庆祝成功拿捏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