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们回来了。”
人还在几十步开外,清欢宏亮嗓音便提醒着院内人们,仆从各自走不同方向奔走相告。
回春窝在颜娧肩窝内,也学着啧啧声响道:“恭顺帝到底什么来头?玩大了啊!满园尽是隐育蛊,别说猛禽,连只蚂蚁都生不出来。”
颜娧心语问道:“有这么夸张?隐育蛊还能除虫害?”
“妳想啥咧?蛊虫不会挑人,谁来都好的。”回春倏地止了话,这不按牌理出牌的老姑娘打算做甚?
她悄悄挑了柳眉,咬着唇瓣,不着痕迹笑着,心思互通为前提,还需要想太多?
回春轻囓了粉嫩颈项,无奈道:“妳这心思也太歹毒了!”
居然想将隐育蛊搬回去南楚国都,不单单皇宫而已,而是整个国都!
“不该如此?”颜娧毫不客气地捏了把回春,接着心语道,“北雍皇宫、百兽园都被下了蛊虫,始作俑者难道不该尝尝?”
她讲究公平,敌人来犯不该算上十倍利息偿还?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犯了就该付出代价!
她是个商人,十倍偿还不过份吧?
被怼得无言以对的回春险险忘了,这异世来的老姑娘可不是万年善人,百年树人,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的强烈意念,仍时不时灼烧牠呢!
若不是两人有这无法分离的密切关系,连牠都怀疑会不会那日被讨债了?
颜娧淡然冷笑道:“你挺有自知,不错!”
回春被这话噎得差点喘不过气,她还真随时随地准备讨方琛的债呢!
“阿娧,躲在后面笑什么呢?快来拜见母亲。”清欢伸出去的手见着谛听,缩了回来改成招手。
颜娧笑了笑,也不是教不会吶!
只是次数需要多点才能有制约效果。
堂上明艳少妇挽着灵蛇髻,一袭红领墨色交颈劲装包覆着婀娜身段,落坐在正堂太师椅上,锐利眼神里瞧不出喜怒,正时不时蹙着水弯眉,似乎有点儿不满意她的出现。
“谁让你带生人回来?家里现在什么状况不清楚?”苏萌不得不扶着发疼额际怒视清欢。
如今百兽园不适宜待客,万一出什么事儿,她能生得出如此俊俏孩子还给人家?瞧瞧她生的孩子,各个高挑魁武,粗旷豪迈,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同荏弱小书生摆在一起能看?
一双儿女带进门来,说带着孩子来拜谒也不会有人怀疑!
清欢偎在母亲膝下,枕着膝上双手撒娇道:“母亲,阿娧是我兄弟,不算生人,熟人了!”
苏萌拧着清欢耳朵,气不打一处来地责问道:“瞧瞧你!各各都兄弟,家家是熟人,能不能脑袋清醒些?”
清歌因掩不住笑意而回身向外,母亲生气得有理有据,自从南楚开始极力邀约,百兽园已长达半年不曾接纳外人。
出了君子笑之事,她也说不清颜娧算不算好人?
品德操守姑且慢慢教吧!
见女儿未对来人提出看法,苏萌倒是留意了颜娧几分,最挑剃人的女儿,还是头一回没有发表任何评述。
推开腿上碍事的清欢,眉梢微挑,眼眸饱含兴味,粉色檀口勾勒着似笑非笑,打趣问道:“怎么?敢跟着我这混账儿子到处玩乐,不敢认我这个母亲?”
这话换颜娧挑了眉眼,这可真是天大冤枉,谁到处玩乐了?
也是个有趣的家庭,儿子路边随手捡来的兄弟,身为母亲只能认栽?
颜娧不情不愿地靠近苏萌,凝起剑眉,委屈地做揖说道:“母亲,阿娧可是有正经事儿才出门,绝非到处玩乐。”
苏萌环胸撇头问道:“没看到方才兄长怎么同母亲撒娇?”
“嘎——”颜娧倏地蒙了下,还没反应过来,身后清歌便踹了下膝窝,完美跪伏在苏萌面前。
“真好!有两个儿子了。”苏萌纤指带着薄茧,抚过了颜娧粉嫩脸颊,蹙起弯眉道:“还得再练练,这身躯单薄得——”
当纤指滑过肩际,因触摸到颜娧身上锁子甲而愣了愣。
“你不是......”苏萌意识到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语不恰当而敛了敛心神,清了清嗓子问道,“北雍那么多座山峰,你可是报错山名了?”
“儿子没有报山名。”颜娧晶亮的眼眸难掩笑意,这突来的母亲有趣也有见识,摸到身上的锁子甲便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
这身锁子甲方便她在外行走,怎可能不穿?
苏萌旋即意会他话中所指,意有所指的狠狠睨了清欢,见他被发现的讪讪笑着,大抵也清楚,这平白捡来的儿子不简单。
姐弟察觉两人互动间有猫腻,对望了眼也没敢提出征询,见颜娧舒心敞亮的浅笑,心里的罣碍也放下了不少。
“行吧!”苏萌将温婉葇荑放在双腿上握了握,慎重问道:“跟着混账兄长来这儿晃荡,不耽误你的正经事儿?”
“不耽误,轻骑缓行,慢慢盘算。”颜娧瞧着忍着眼里疑问的苏萌,禁不住勾出了抹淡然浅笑道,“有些事儿急不来,不耽误整体进度即可。”
“瞧瞧你!阿娧年纪轻轻就知道盘算,你呢?满脑子只知道跷家!”苏萌再次没好气的瞪视不争气的儿子。
人比人气死人,不得不说别人家的就是比自家的优越,还好放荡儿子终于做对件事儿,现在都是自家的了!
看着厅前正坐许久,未曾动摇的苍猊们,苏萌心里也有了些盘算,终究怀了些希冀问道:“阿娧也懂驯兽?”
颜娧见着那疾病乱投医的寄望,为难地笑道:“只是一些粗浅皮毛功夫,上不了台面。”
她能懂得什么驯兽?
也只不过同承昀混久了,从他那儿听来的驯服犬马之道,用在自家犬马身上受用而已,真要用在猛兽身上能行?她不会先被肢解入腹?
苏萌欣赏地看着苍猊,直白说道:“我没见过在异地如此乖巧的苍猊犬。”
实话说,她也不清楚百兽园还能撑多久,这大半年来生下任何小兽,家中几位管事各各心知肚明。
然而两千多人的生计在他们手里吶!岂能如此随意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