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生为何这般模样,莫不是有人想要欺凌到楚家头上来,亦或是南星你太过无能,受外人唆使,宁愿他人欺负到咱楚府上来?”
林氏刚进屋内,便就一脸阴云暗布,可等她见到了楚廷生一副如此模样后,那怒气又岂能不冲天际?
这一句话说下来,明着是在数落楚南星,可暗着就是在骂岳青婷不自重,不遵妇德,竟将相公弃于地上而不顾,而这罪名若是坐实的话,那足矣让岳青婷负罪上宗祠受刑法。
“母亲大人,可莫要把话说重,勿受小人唆使。”
楚南星并非糊涂之人,当即便将眸含厉色,看着宁彩仙那张俊俏的脸庞,沉声说道:“如此夜沉,你们为何将母亲大人带来此地,可知罪?”
但让楚南星万没想到的是,那宁彩仙此刻就像有了主心骨一般,当即故作一脸惶恐的扶着楚廷生,嘴上却说道:“老爷勿怪,我这不是怕有人连嫁服都未解下,便在这楚家内登堂入室,若是......”
“你......”
楚南星可没想到宁彩仙会说出这般话语,更暗恼自己昔日不该太过宠溺楚廷生,竟将此等狐媚接近府中,再与岳青婷一对比较之下,这宁彩仙简直是千杀有余。
但宁彩仙的这句话却说得可谓是诛心之极,就算是林氏活到如此岁数,也是难以将涵养藏心,当即便是颤巍巍的抬手指着岳青婷,欲要说些什么。
“太奶奶,太奶奶莫要动怒啊,可莫要被人气死后,那楚家就将真永无宁日了。”
眼见林氏是真的动气,宁彩仙又哪儿不会灶下添柴,让岳青婷死的更惨烈一些?
“你……你,你给我出去!”
林氏酝酿了许久之后,这才对岳青婷怒叱了一句,可此话一出林氏口中,岳青婷便知争辩无用,当即便想要抬脚离开屋内,却没想到楚南星竟会悄扯一下自己衣袖,脸上神色让人捉摸难定。
但其实楚南星心中的怒涛更胜,盘算着此事之后,直接将宁彩仙这狐媚送回“聚仙楼”。
楚南星心中哪里不知宁彩仙今夜举止,就是想借助母亲之手,要么将岳青婷赶出楚府,要么就是让岳青婷剥下一层皮。
诛心之论,杀人,绝人,置人于死地。
楚南星居于官商二场多年,又如何不能知晓这其中利害,心中虽对宁彩仙恨极同时,却突兀的想到了一个可能。
宁彩仙为何要如此急切的置岳青婷于死地?
若说两人有过旧怨,那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可若是新仇嘛……
岳青婷今日才入楚府,期间不过是偶然撞上了狗皋之事,在弄出了一道鱼鳞羹。
狗皋!
对,就是狗皋。
楚南星将双眸微微眯起,心中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虽然早前自己问责管家,却并未在人前将此事追究下去。
可这宁彩仙至入府内以来,便一直与廷儿相伴,两人可谓是朝夕不离,若是有人在熏香中加入狗皋的话,那此人定时宁彩仙无疑了。
而今夜,就是在岳青婷找出狗皋后,这宁彩仙即可便对其穷追猛打,非要置岳青婷于死地,那若说不是其做贼心虚的话,又将会是什么?
“怎么,难道我儿宁愿容忍此等可恶之人,亦也要不遵为娘么?”
可就在楚南星心中在暗中揣测之时,却万没想到林氏竟然会说出这般狠话出来,心中一顿惶恐之下,当即便双膝跪地,俯首声称不敢。
“把她赶走,赶走。”
趴在宁彩仙身上的楚廷生恰在这个时候苏醒过来,等他看到了自己父亲跪在地上,而那个身着一袭红衣的女孩却犹站身后时,当即虚弱而愤怒的开口说了一句。
“怎么,我儿今日是宁愿忤娘弃子,也要将这丫头留在府上兴风作浪么,好好好!那我这做娘的今日便要清理门户为上。”
林氏在宽慰了楚廷生几句后,又次转身过来,而这一次,她竟然直接的拿起拐杖,对着岳青婷的脑袋劈了下来。
“娘亲,不可!”
楚南星可万没想到林氏说动手便动手,心中一顿大骇之下,当即便抬手想要拦下拐杖,却没想到这一拐杖是直接打在了楚南星的手腕之上。
“噗通!”
林氏的这一杖下来,不仅惊愕到了岳青婷,就连整个楚府下人都为之惶恐,老爷竟然被打受伤了,而且这一杖是为了少奶奶挨的。
管家当即的一声快去找大夫后,屋内的所有人都赶忙对楚南星围了上来,就连林氏都将自己手中拐杖丢弃后,想要来看看楚南星的伤势如何。
“娘亲,你……你误会婷儿了。”
等林氏看到了楚南星那淤紫不已的手腕后,心中更是疼痛难忍,可她却未想到楚南星就算到了此刻,依然还是护着岳青婷。
“傻孩儿,你啊!”
似乎在林氏的眼里,楚南星就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一声惋惜之中,却蕴含着多少的舔犊之情。
“麻烦让下。”
可就在林氏还要说些什么时,却突兀的被一道清冷声音给打断,等她抬头看去时,却看到了岳青婷手拿一条散发着热气的毛巾。
将围在楚南星身旁的人都赶开后,岳青婷仔细的看了下楚南星手腕伤势,发现不过只是红肿,并未伤及骨头后,不免是心中一送,将手中的热毛巾敷在楚南星的手腕处后,口中却说道:“嫁入楚家,非我愿,若家公乐意,可赐小婷一纸休书,如何?”
楚南星诸算在心,就是一味将岳青婷袒护,要的就是将其留在府里,在日后培育成自己的接班人选,可他却没想到岳青婷竟会主动请辞休书,这......
“呵!真会惺惺作态,明知老爷手受了伤,根本就握不住笔杆,更不能给你写这所谓的什子休书,却偏偏说出这样的话语,你不作怪,谁做怪?”
可岳青婷的举止,却直接被宁彩仙的这一句嘲弄后,再次让林氏等人看轻岳青婷,一致认为岳青婷不过是在做个模样罢了。
但唯有楚南星却从岳青婷的那双眸子中看出,她并未眷恋楚家半分,是真心实意要请辞休书离去。
可不知为何,在楚南星的心中却慌乱,因为他极怕岳青婷会在拿到休书后,直接离去楚府。
“休书是吧?”
却不想楚南星尚来不及答话,那楚廷生却突兀的一声怒吼后,挣扎着从宁彩仙身上站起,反身取来纸墨后,嘴上继续说道:“我这就给你写上,今后,你我嫁娶再无关联。”
刷刷的寥寥数笔,却道尽了楚廷生的无情,也道出了楚家中除了楚南星以外,更无一人能替自己说上一字。
“谢谢!”
但就算是如此,岳青婷的心中反而是不伤自喜,正要接过楚廷生手中的休书后,打算就此告别楚家时,却没想到楚南星竟突然的伸手对楚廷生说道:“爹爹自认商海沉浮多年,廷儿若是信的过爹爹的话,不妨将休书给予爹爹一观,免在日后因此休书有误,而多生事端,如何?”
不疑有他,楚廷生虽然性子极为骄纵,但对楚南星却是尊惧有加,而此刻,楚南星既然开口要看下休书,楚廷生又如何能不肯之?
但让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便是,就在楚南星接过那一纸的休书之后,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前,直接将休书给撕毁,并开口怒叱道:“即起,召吾楚南星所定家规,岳氏女青婷,乃我楚家,天地所证儿媳,至此无二,顽子廷生,当尊父命,至此一生,若非因子嗣所需,不得他姓之女踏入楚门半步。”
“爹!”
楚廷生本就久病难愈,体质孱弱不堪,更是将心放在宁彩仙身上,一脑门儿的想着便是让宁彩仙进祖祠,给予她一个夫人名分。
但他却未曾想过从来都顺着自己的父亲,今夜竟会下如此严厉的家规,若是自己应诺了父亲刚才的话语,那这宁彩仙将完全无望进楚家门,甚至还会被这家规给赶出门外。
故而,楚廷生当即便是一声大呼后,接连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待其手松之时,掌心已然是一片猩红。可纵是如此,他依是一脸狞然的指着岳青婷吼道:“她被休了,她被我休了,爹!”
“我不许!”
可让楚廷生绝望不已的是,楚南星竟然将双眸一瞪后,嘴中缓缓的吐出如此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