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少爷吐血了?
从门外滚进的楚家下人带来的消息,直接屋内的人全部给吓懵了。
惊顿不过刹那,屋内的全部人便轰的一声做了鸟兽散,独留岳青婷孤零零的一个。
“快,快走!”
红烛摇曳的洞房之中,岳青婷只听得屋外人声驳杂,依稀之中似乎听到了一句叹息,和让自己手脚冰凉的大婶声。
“多好的姑娘呀,若是少爷走了,恐怕也得殉身。”
“婆姨子,嚼个什么舌根,快,快看看下厅有啥需要咱们招呼的。”
又是一个干巴巴的男性老声,但就在这一声催促下,那原先的那个大婶似乎也随着脚步声逐渐行远。
“殉身?”
岳青婷突然的想到了自己曾经看过一篇报道,这殉葬应该就是古代君王搞得那么一套,等自己死了之后,却非要拉自己的妃嫔来殉葬。
而随着皇家帝王对这套法制兴起,也导致了诸多民间上,特别是大户人家,特别是例如自己这等用来冲喜的童媳妇,更是只要金主一翘辫子,那自己也得随着埋棺材。
这绝对不行。
虽然岳青婷是来自后世那个三星米其林大厨,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想着再死上一次。
上辈子不过是因为品尝了唐朝的美酒经过千年沉淀而成的酒膏,才让自己莫名的来到这个世上,而这辈子若是活生生的被埋进了棺材,跟一个连面都还没见到的人做对鬼夫妻,那绝对不是岳青婷想要的。
“不行,我得去看看。”
岳青婷当即便揪下了红盖头,一双稚嫩的小手提着红罗裙,随着那群慌乱无措的楚府仆人朝下厅奔跑而去。
等岳青婷气喘吁吁的在门外站定之时,将自己那娇俏的脑袋趴在门栏上朝屋内看去时,却看到了这一屋子里头竟然围着一大群人,男寡女众,嘤嘤哭声不绝。
“什么味儿?”
可就在岳青婷还在瞅着屋内,但鼻尖处却明锐的嗅到了一抹极为诡异的香味。
软糯,延绵,又散发着极为舒适的诱惑。
让人闻之久后,似若心血异样涌动。
不对劲。
这味儿对于岳青婷来说实在太过熟悉了,米其林乃是国际范儿,出入的都是上流所在之地,而味道对于还没穿越过来之前的岳青婷来说,那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无非就是那群高干子弟看上了那家姑娘,或是某些大鳄在跟自己的小姘想搞事用的催情之物,能让男人雄风高昂,女人更加连绵似水。
这是诱香!
可为何会用在一个常年疾病缠身,半死不活之人的房中?
难道......
趴在门栏的岳青婷将自己的那双俏眸子微微眯起,心中做了一丝定律之后,直接是抬脚往房内走了进去。
“哐当!”
岳青婷可不去管其他事情,事儿既然关系到了自家小命,能争取一分便是一分。
等屋内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巨大的声响惊动回头时,恰恰就看到了岳青婷一脚将摆在屋中央的檀香炉子踢翻,而此刻,她竟然犹自蹲下了身子后,用自己那头上的发钗在翻弄着炉灰。
“你在找什么?谁让你过来的?”
旁人倒还是没开口,在人众之中的宁彩仙倒是先开口了,一话两问之后,不待岳青婷回答,直接就对门外的走廊呼道:“管家,管家死哪儿去了,还不将这贱蹄子拖回房中,碍此做甚?”
但岳青婷可不管宁彩仙那一脸狰狞的羞怒,反而在暗红的炉灰堆中翻了个遍之后,这才终于从炉灰之中找到一物,待岳青婷看清了那件东西之后,这才是脸上雀跃一笑,拍手说道:“可就找到你了,小东西。”
那楚府的管家才堪堪入屋,想要将岳青婷直接拖出去,可却没想到被坐在屋子中的一位男子以眼神给制止了。
待到管家讪讪退出屋后,那男子才沉声开口说道:“你便是青婷?”
岳青婷抬头看向说话的男子,但见他身着一袭黑褐色华服,长袖白襟,一条黑色腰带裹身,那玉带上嵌白色玉石数枚,再以金丝镶边,可谓是华贵到了极致,而他那脚下的那双白底黑纳鞋,此乃徽地特产的黑缎锦,可谓是百金难求一匹的好布料。
方檐帽,绸华服,纳底平鞋,此人若不是楚府家主楚南星,那岳青婷的上辈子绝逼要活进狗肚子。
“小婷给家公安福。”
虽在礼仪举止上是无人予岳青婷通点半分,但事情到了如此紧要关头上,岳青婷也不得已的学着上辈子在电视上看到的那般,给那位坐在方凳上的楚南星请安揖福。
皆因岳青婷自知此时机遇多为可贵,若是自己错过之下,再想见得楚南星怕是千难万难,甚至到了最终一刻,怕是真要被埋棺同葬,都不能将一腔心思吐诉于楚南星,自己是死的冤枉,活的无辜。
倒是楚南星反之讶异岳青婷的举止,管家携礼下聘,府中迫门冲喜,皆为楚南星点头首肯才操持,故而岳青婷的出身,楚南星并非一无所知。
自幼丧父,寡母持家,其兄性劣赖懒,可谓是贫困到了极致,若非情不得已,这岳青婷又哪儿能入的自家府门?
可此刻一见之下,楚南星心中竟微有错愕,似这站于侧厅外的女娃儿乃名门闺秀,而非出身于田野乡间,做安揖福虽无规范,倒也大方得体,落落玉婷。
“方才你从那炉灰之中翻寻何物?”
楚南星心思稍顿之后,便是一个捋袖伸指,对着岳青婷继续开口说道:“可否于老夫观之?”
“家公纵然不问,小婷也当将此物公之于众,万诸有源,家公可知相公之所以久疾缠身,便因此物?”
屋外,一个晴空炸雷声起,煌煌雷电瞬时照彻整个屋内,楚南星那还在抚须轻笑的脸上瞬息阴沉如铅,如若雷霆蓄势。
事情既然关系到了自身小命,岳青婷又如何不能再态度上亲昵半分,故而,开口便称楚南星为家公,称那个只拜堂,未相见的楚家少爷为相公。
“此为何物?”
楚南星默然半晌之后,这才语调嘶哑的开口说话。
“丹桂,木香,钱蕨子,龙涎沫,还有……狗皋。”
岳青婷乃为三星米其林的总厨,自然是对诸类香料极为了解,而岳青婷更是一位食疗膳席高手,对于诸类中药的运用可谓是了然于胸。
“丹桂,木香,钱蕨子,龙涎沫皆为调香极品,可谓是富贵人家皆备之物。”
岳青婷将方才从炉灰中寻获的东西放在鼻尖下又嗅数遍,这才犹自冷笑一声后才说道:“可若是加了这狗皋的话,那这香味便成了绝品的催情作用了,此物常燃于相公房内,莫说相公是个旧疾缠身之人,就算是寻常壮汉不出一年半载,也将会精虚体弱,孱弱不堪,久之毙命。”
“须知狗皋乃长于腐化之地,其藤极臭,但叶心却香到了极致,能令寻常猫狗嗅食之后,性狂如虎狼,可谓是性烈如火。”
岳青婷傲然的将双手负于背后,臻首一抬,双眸直视楚南星,继续开口说道:“相公乃患肺疾,肺也,属金,金置火中,又如何能安全?”
“轰!”
又是一道炸雷响起,床上却有着一道急促不堪的喘息声,屋内,众人皆面面相视,唯有院外道道狂风乍起,卷落多少枯叶,惊诧多少人心惶恐。
不知又过了多久,纵然林氏乃为楚南星生母,于此事之上也不敢言语半句,唯待楚南星枯坐至此时后,这才开口对岳青婷问道:“现今当如何?”
“开窗,散气,疏闲杂人,先让香气消弭无踪。”
岳青婷倒是分毫不做推让,事关到了自家小命,她又如何能够半点扭捏,一句话说过之后,当即便抬脚朝里屋的橱床走去,抬手便将散落在床沿旁的帷幔撤了下来,返身对楚南星说道:“家公既信小婷,不若让小婷调理相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