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里侧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
霍祁傲敛眉。
那哭声抽抽嗒嗒的不止,明明是个上了年纪的声线,哭的架势却像个无知的孩子。
“你先下去。”
霍祁傲冷冷地开口。
“是。”
看着属下离开,霍祁傲站起来往房间走去,站在门口目光冰冷地投向里边。
一头长发凌乱不堪的中年女人坐在床边的地上哭得不行,满脸泪痕,手上拿着一支断了芯的铅笔哭着看向霍祁傲,呜呜咽咽地说着什么,床上铺着的白纸上全是乱七八糟的涂鸦。
霍祁傲冷漠地看着她,眼中毫无温度,嗓音低沉,“姑姑,我可是在帮你,要是你清醒了,想到自己有过这个样子,该羞愧地去死了。”
他们霍家人血液里流淌的就是高傲,曾经的霍子仪目中无人,把自己打理得何等精致,现在成了这样。
霍子仪直接坐在地上,双眼迷茫地看着他,仍是哭哭啼啼的,不停地举着笔,似乎是要他换一支能写出来的笔。
霍祁傲冷冷地瞥她一眼,转身欲走。
“绵绵,绵绵……”
霍子仪哭着喃喃喊道。
霍祁傲的步子一下子停住,脸上的轮廓弧线绷紧,半晌,他回过头低睨向她,“她对你很好么?”
“绵绵,绵绵……”
霍子仪哭得厉害。
霍祁傲收敛下目光,从抽屉里重新拿出一支铅笔递给她,霍子仪很开心地接过,跪在地上直起身子,握住笔在白纸上歪歪扭扭地画起来。
霍祁傲冷冷地盯着她,她认真又吃力地运笔,床是软的,笔尖在白纸戳出洞来。
好一会,他看到纸上出现一个歪歪斜斜的“绵”字。
霍子仪傻傻地笑了,指着上面的字同他道,“绵绵,绵绵,绵绵。”
一连三声,听得出无比的依赖。
霍祁傲站在一旁看着,眸色越来越深,声线越来越沉,“看来她是对你很好,让你这么依赖她。”
吐字都吐不清晰,唯独能将“绵绵”两个字念得这么清楚,还能写出来。
霍子仪挂着泪痕傻笑,继续在白纸上画来画去。
“你说你凭什么让她对你这么好,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霍祁傲冷笑一声,在床边坐下来,猛地抽走她画得兴起的白纸,在指间撕成一片一片,冷漠无情地扔到地上。
“啊!”霍子仪见状激动地尖叫一声,整个人扑到地上,难过地抓起纸,发现全成了碎纸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不停地叫着绵绵、绵绵。
霍祁傲听她喊得心下烦燥,眉头皱起。
霍子仪忽然抓起一张碎纸,上面是她画的三个小人,其中一个被撕去了,她哭得更加厉害,“小朋友没了,没了。”
“什么小朋友?”
霍祁傲下意识地问道,问完他觉得自己真是病得不轻,居然和一个疯子在对话。
霍子仪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他的话,指着碎纸上的小人哭哭啼啼道,“绵绵,我,小朋友……没了,要对小朋友好,没了,不要绵绵难过,呜呜。”
霍子仪的哭声极为刺耳。
霍祁傲冷冷地看过去,沉默了将近两分钟后才明白,她是指她画的三个小人。
她是在说,绵绵教过她,要对小朋友好,她记住了。
乔绵绵是指望着她有一天康复后能用对孩子们好的心去管理The orld,想的还真周到。
“她还和你说过什么?”霍祁傲问道。
霍子仪听不懂他的话,只难过地捧着纸,把纸都给哭湿了。
哭着哭着,霍子仪自己爬上床,抱着一个枕头躺下来睡觉,不一会儿便陷入睡眠,嘴里还喃喃着,“绵绵,冷。”
霍祁傲坐在床边目光冷冽地投向她。
霍子仪半个身体露在外面,如果乔绵绵在这里,一定会上去替她盖好被子。
乔绵绵照顾人很有办法,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把任何一个人宠成孩子,让身边的人都去依赖她,乔意和霍臣是这样被宠着的,她的客户也得到无微不至的帮助,现在,连霍子仪都得到照顾。
“我突然有点羡慕你了。”
霍祁傲看着熟睡的霍子仪喑哑开口,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双眸失去光采,深却黯淡,低哑的声音说给自己听,“我也想被她照顾,被她护着……”
一生一世。
就像第一次遇见,她蹲在他面前为他穿鞋,她眼中的关心特别干净,干净得看一眼,就觉得她会愿意照顾他一辈子。
只要她看着他,他就很踏实。
不能深想。
越想,越羡慕,也越嫉妒。
嫉妒每一个能被她护着的,而他现在在她眼里只是一个为了报仇扭曲所有的败类。
霍祁傲闭上眼,薄唇紧紧抿着,抿得格外用力。
……
自从霍祁傲回来后,夏业良的日子一直不好过,脾气也越来越差。
在寿宴前的这一晚,他的脾气更是到达边缘。
整整一晚,他都在为夏清奔波,耗费不少关系和金钱才买通警察不小心遗失行车记录仪,没了证据,他才将夏清带回来。
一回到家,夏业良一直积压的恨意和怒意全发泄到女儿身上,他拿起藤条不断地往夏清身上抽。
别墅里的灯光昏黄中透着戾气。
“废物,难怪当初霍子仪说你没脑子,你真是成事不足的东西,让你看着霍子仪被人救走,让你去绑乔绵绵你把自己弄进警局里,你是嫌我还不够灰头土脸吗?”
夏业良抄起藤条又往夏清身上狠狠地抽下去,五官愤怒到扭曲,满额的青筋全暴出来,下去的力道几乎是下了死力。
“啊——”
夏清趴在地上痛苦地喊出来,一口血喷出来,身上的裙子已经被抽得鲜血淋漓,十指扒着地毯想躲开却没了力气,只能哀声求饶,“爸,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
张霏被下人们告知时连忙赶过来,待发现女儿满身是血地趴在地上,顿时一阵头晕目眩,扑过去跪坐到地上,抬手挡下夏业良手中的藤条,“你疯了吗,这是你女儿,你想把她打死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