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在这里慌慌乱乱的，不管霍祁傲心理阴影的诱因是什么，不管这阴影有多重，她都会帮他走出来。
欧廷站到一旁，想着刚才的一幕便给她想办法，“你不是可以给他心理暗示么，以后让他吃那个糖就好了。”
刚刚霍祁傲就是这么突然间缓过来的。
“那只是治标不治本。”乔绵绵摇了摇头。
听到这话，欧廷沉默了，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能帮上你什么？不管什么，只要我能做到。”
话音刚落，浴室的门被推开。
霍祁傲穿着家居服走出来就见两人站在一起，欧廷的手还搭在她的肩膀，骨骼各处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他的眼冷下来。
乔绵绵拨开欧廷的手。
霍祁傲的面色仍不好看，冷冷地盯着欧廷，“如果我是你，就立刻回A市。”
欧廷站在一旁不满地蹙眉，才刚觉得他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差，就不识好歹了。
“要不是因为你……”在乔绵绵的目光下，欧廷及时收住口，“要不是因为这边出这么多事，我也不用留下来。”
闻言，霍祁傲冷笑一声，抬起腿走到窗边，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深眸冷冽地看向他，“H市暂时不会有事，但A市的天很快就翻了。”
乔绵绵和欧廷同时一怔，不约而同地问道，“为什么？”
“……”
霍祁傲的脸色更沉了，阴沉沉地盯着他们两个。
他们之间的默契度还真是高，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乔绵绵顶着他阴鸷的目光，端起水杯走到他身边，讨好一笑，“喝点水。”
“……”
霍祁傲冷着脸接过。
她抬起双手给他按肩，轻声问道，“为什么A市的天快翻了？”
霍祁傲冷冷地瞥一眼欧廷，“自己想。”
“……”欧廷气竭，差点卷起袖子上去干架，“你有话就说，说一半是什么意思？”
“你要是连这点脑子都没有，让你回A市也无济于事。”
欧廷气得脸色铁青，瞪他瞪了半天，最后气愤地道，“算了，我不和你计较！我走了！”
乔绵绵看着欧廷气冲冲地夺门而出，把门甩得砰砰响，她有些无奈地道，“你们是表兄弟，没必要一见面就这样。”
她还以为经历过造纸工厂的事，两人的关系能有所修复。
霍祁傲想起刚才的画面就不豫，喝下一口水，淡漠地转移开话题，“我的检查报告呢？”
“爸爸去拿了。”她停下给他按摩的双手，“你这旧疾也没什么根治的好办法，我们就不住院了，反正回去也有我照顾你。”
对这样的结果霍祁傲自然没什么意见，没人喜欢住在医院里。
“嗯。”
霍祁傲颌首，抬起手握住她的，视线触及她的肩膀，一抹寒芒闪过，“回去洗个澡换衣服。”
“好。”乔绵绵顺从地道，“那我们走？”
她不敢告诉霍祁傲他的真实情况，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绝不可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嗯。”
他握紧她的手，十指相扣，无意识地用力。
从医院出来后，霍祁傲一切正常，淡漠而镇定，甚至还和她说起联合控告的事情必须加快进行，不容耽误。
何小夭开心得跟自己身体完全复原了一样，“我就知道霍祁傲不可能沉沦太久，他可是霍先生，一个强大的男人是不会被击垮的！”
不会被击垮么？
乔绵绵没有这么乐观，霍祁傲越是若无其事，她越是心惶不安。
一个人的强大，有时候是可以装出来的。
……
夜晚，乔绵绵梦到少年时期的霍祁傲。
苍白、骨瘦嶙峋的少年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一步一步走去，阳光落在他的脚背上，皮层下的淡淡青色被赋予上一种病态的美。
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眼中空洞，无悲无喜。
她朝他走过去。
少年沐浴在阳光中，一双眼忽然聚起恨意，慢慢充血，恨恨地瞪着她道，“骗子！你为什么骗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你知不知道我过的有多痛苦？如果你不告诉我外面有多好，我就不会期待！如果你不骗我第二天会来，我就不会一直等着！”
“霍祁傲，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我生气。”
她内疚不安地注视着他，上前去牵他的手，被他狠狠甩开。
少年一步步往后退去，阳光突然从他脸上敛去，他整个人隐没在阴影中，“为什么别人可以看到彩虹，我却要天天呆在这里？为什么我要每天看着五颜六色的城堡，我早就不喜欢了！我想出去，我想出去，我不想再呆在这里，我闭着眼都能在这里走，我数得清门上的竖纹有多少根，曲纹弯出的精确角度，每扇窗上的灰尘每天是什么排布我都清清楚！”
“霍祁傲……”
“你为什么骗我，你不是要带我出去的么，为什么不回来？”少年激动地质问着她，忽然，场景一换，他躲在书桌底下痛苦地抱着身体，“疼，我好疼啊……我手好冷……我的骨头好疼，好疼……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会疼，为什么？”
“我带你走，我现在就带你走。”
她去抓他。
少年打掉她的手，戒备地盯着她，“不，我宁愿痛死都不要和你这个骗子走，是你来了，你来了我才会这么疼，是你……”
“不是，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她拼命地摇头，眼眶湿润。
深夜的月光被厚重的窗帘遮挡住，偌大的床上，被子被掀起一角，另一半边，女人的头发凌乱地散着，人痛苦地转着头，唇颤抖不止，“不是，我不是骗子，我不是……啊。”
乔绵绵从噩梦中惊醒，整个人从床上坐起来，一头的冷汗。
看着房间的昏暗，她才意识过来只是一场梦，顿时松了一口气。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还梦到霍祁傲那么恨着自己。
“……”
乔绵绵深呼吸着，让自己逐渐冷静下来。
现在想想，最开始引发霍祁傲心理阴影的诱因就是被囚禁的那段时光，可怎么会表现在各处骨关节疼痛呢？白若兰是不可能暴力虐待他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