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嵘听着没再说话,眉头微微蹙了蹙,拿起一旁的筷子道,“不说了,吃饭。”
就这样,事隔半年,三个人第一次共桌吃饭,没有打起来,没有吵起来,顺利得完全超乎乔绵绵的想象。
饭局的散点是乔嵘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发出类似电影中的警备声音。
乔绵绵看过去一眼,不由得道,“爸,你怎么换这种铃声,听多了会压力过大的。”
乔嵘的看一眼手机,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从桌前站起来道,“是单位让我回去有点事,绵绵,我带小臣先走。”
“没什么急事吧?”
乔绵绵担忧地问道。
“去了才知道。”乔嵘抱着霍臣转身离开,想了想又回头看她一眼,“你早点回家。”
话落,他的视线又落在霍祁傲的身上,无声地叹口气,随即离开包厢。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包厢里顿时只剩下霍祁傲和乔绵绵。
乔绵绵放下筷子,抬眸看了一眼霍祁傲,见他面色有几分苍白,不禁问道,“你没事吧?”
怎么突然间的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
霍祁傲看她,伸手松了松领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有点心绪不宁。”
突然间的?
乔绵绵看着他,替他倒上一杯水,推过去,“喝点水吧。”
霍祁傲端起杯子喝下一口,嗓音低沉地道,“我们的话还没有谈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做?贺子恒的妻子暗示你的究竟是什么?”
他把话锋转得太快。
“她没有暗示我什么,是你想的太多,我要回去了。”说着,乔绵绵便要站起来,一边去摸放在桌上的钱包。
手突然被人按住。
她像被电流击中一般,浑身一颤,错愕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霍祁傲淡定从容地坐着,微凉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随意却强势,一双眸子深深地盯着她。
显然,她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他是不会让她走的。
那好吧。
乔绵绵从他掌心下抽出手,一脸认真地道,“昨天,我和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想放弃你、想忘记你都是真的,我想去过新的生活,所以,你别在我身边安排人了,我不需要。”
在她说“放弃、忘记”字眼的时候,霍祁傲的眼中闪过一抹什么,眸色变得阴郁,连声音都沉了一声,“不可能,在山谷时你还不是这样。”
他不相信她的话。
乔绵绵问,“你觉得我是突然之间变的吗?”
“是,你去了一趟警局才变成这样。”霍祁傲说道,成竹在胸。
乔绵绵看着他自信的样子,忽然笑了,带着一丝嘲意,“霍祁傲,你是不是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在照着你的计划在走?一旦有所偏差,你就不能接受?”
“……”
霍祁傲沉默地凝视她。
“你真认为我是突然之间变的吗?”乔绵绵讽刺地笑着,“不是,从半年前你把我手机扔下护城河的那天起,我就变了。”
“……”
霍祁傲随意搁在桌上的手一寸寸变得僵硬。
“这半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可前些天,你在孤儿院是怎么和我说的?你说恭喜我和欧廷。”
“……”
霍祁傲的目光凝住,手一点点握紧。
乔绵绵笑着,眼里有着几乎控制不了的酸涩,她抬了抬眼收敛下泪意才看向他,带着质问的语气,“霍祁傲,你一次次看不起我的感情算怎么回事?是,你救我,你保护我,我该感激,可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当我的付出被你踩在地上践踏的时候,我应该有什么样的心情?”
她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声音都抖了。
“我没有践踏。”
他一字一字道,眸子深如夜幕。
“真的没有吗?”乔绵绵反问,“霍祁傲,你知道想念一个人却见不到他的滋味是什么吗?你知道喜欢一个人却连一件与他有关的东西都没有是什么感觉吗?你想见我时就能见到,可我呢?”
“……”
“那个小雪人我去问过,并不是永远不会化,上面的药水彻底挥发后,雪人就会消失不见。”乔绵绵苦笑一声,“我想以你的作风,应该就是在这几天吧,你离开以后,雪人就消失了,和你有关的一切再次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
被拆穿,霍祁傲的脸上没什么情绪变化,只有一只手握得更紧,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中。
见他不说话,乔绵绵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要不是你现在怀疑我辞职是想做些什么事,你恐怕也不会留下来和我说 这么多话,早就走了,一切和你有关的都不留给我。”
“留给你对你没好处。”
她不知道,拥有太多和对方有关的也是一种折磨。
“好处坏处都是你定的,你所做的一切不就是在逼我忘记你么?现在,我决定忘记你了,你又怀疑什么?”她问道。
霍祁傲坐在那里,抬眸深深地盯着她,灯光落在他英俊的脸上,鼻翼一侧打下些微的阴影。
“你恨我么?”
他看她。
闻言,乔绵绵没有说话,转身去拿衣架上的大衣穿到身上,往门口走去。
“乔绵绵。”
霍祁傲叫住她,语气变重。
她停下步子,回头看他一眼,笑容泛着苦涩,“霍祁傲,我是麻木了。”
要去揭发夏业良是真的,可这些话也都是真的,她没有半分的演。
对霍祁傲,她是真的累了,不想继续了。
“……”
霍祁傲握紧手,青筋明显,面上仍是一派惯常的清冷。
他永远都是这样,什么心思都藏得太深,让人猜不透半分。
“我对你的感情死了,不是死在上一代的恩怨中,是死在你的看不起,死在你霍大少爷的自以为是上。”
乔绵绵一字一字说道,说得决绝。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霍祁傲坐在包厢里,仍是维持着那个姿势,搁在桌上的手慢慢松开,掌心里一片血色……
她说,她对他的感情死了。
这是他希望的事,她不用再纠结,可他没想过,亲耳听到这样的话会这么刺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