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祁傲用手掌蒙上她的眼睛，然后站起来往外走去，抬头望向高处的盘山公路推测山谷的地势。
经历这些，乔绵绵更加无心睡眠了。
过一会儿，霍祁傲见她实在不睡，便将大衣给她穿上，再一次背着她往前走去，寻找出路。
乔绵绵靠在他的背上，看他脸上又渗出薄薄的一层汗，忍不住抬起手用衣袖替他擦掉。
霍祁傲勾起唇，笑了。
这个角度乔绵绵只能看到他侧脸的轮廓，可就这样，他的笑还是击散了她的三魂七魄。
“饿么？”
他问道。
乔绵绵轻轻拍他两下，这是霍祁傲刚才和她约定的，是就拍一下，否就拍两下。
“霍臣在你那边是不是很吵？”
他像是昨晚一样，一个人说着话，让她能清醒地听着。
没了火堆，他要让她在冷冽的环境中保持清醒。
“……”
乔绵绵拍他一下。
“他刚学会走不久，反而比不会走的时候更烦，他之前还把我的手机扔进马桶里了。”
“……”
一想到那画面，乔绵绵忍俊不禁。
冷漠如斯的霍祁傲面对这样一个儿子是什么样的心情呢，那份清冷还保持得住吗？可惜她没见过这样的画面。
她戳戳他的肩膀，霍祁傲侧了侧脸，清咳一声，“没捞。”
乔绵绵更想笑了。
“有一次，霍臣半夜点醒了，不肯睡，我在他旁边装睡，他把我被子掀了。”
“……”
乔绵绵想象着那样温馨的画面，又想笑又难过。
那样的霍祁傲她没接触过。
山谷的天空一片湛蓝，大冬天树木早已干枯，连漫山遍野的草都是枯黄，却凭白在她的记忆中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环住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望着前方的路。
如果不是怕他累，不是怕孤儿院的孩子还没被救，她真希望这条路可以一直一直走下去。
“是不是很冷？”
霍祁傲又问道，字字磁性。
乔绵绵拍他两下，她再冷也比不上他，只穿着一件衬衫在这山谷里活动。
她想，霍祁傲大概是把这辈子能说的话都说了，说到最后，他开始说H市的天很冷，说明天可能会下雪。
乔绵绵见他一个人实在是聊不下去了，伸手捂上他的唇。
薄唇带着一丝丝的凉意，贴着她的掌心像有雪停着，逐渐消融。
“……”
霍祁傲回头看她一眼，眸子深邃。
乔绵绵两根食指交叉贴在他的唇上，示意他别再说了，霍祁傲微微张唇，“那你别睡着。”
微热的呼吸拂过她的指尖，惹得她身心一颤。
她抱住他的脖子，乖乖地靠在他的背上。
山谷比她想象中的要大上许多，似乎怎么走都没有尽头一样，她听着霍祁傲的呼吸越来越沉，伸出手指拼命戳他。
霍祁傲将她小心翼翼地放下来，靠着一棵大树，“累了？”
是他累了。
乔绵绵点点头，霍祁傲颌首，“那休息一会。”
白天的山谷比夜里暖和一些，此刻也没什么风，霍祁傲将大衣铺在旁边的断树上，扶着她坐下来，低头打量着她的脸色。
她的脸少了一点圆圆的味道，脸白得没什么血气，罗列着一些细细伤口。
山谷里没有水，他没办法为她清洗。
乔绵绵抬眸看向他，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自己的狼狈。
她转了转眸，人朝他身上倒上，霍祁傲自然地搂住她，以手指为梳，将她又乱掉的长发梳理通顺，乔绵绵雀跃地想跳一跳。
休息得差不多了，霍祁傲抬眸看一眼太阳的位置，道，“快中午了，我们得继续走。”
留在山谷里的时间越长，他们两个的体力就流失得越多。
闻言，乔绵绵从他怀中坐直，咬紧牙关勉强站起来，两只手紧紧握住拳撑起一股力量。
只要她能走，霍祁傲就不用那么累了。
她已经顾不上她好一些后，霍祁傲会不会翻脸无情，现在必须走出山谷才行。
“你做什么？”
霍祁傲拧眉看向她。
“……”
乔绵绵说不了话，用力得整张脸都在扭曲，两条腿软得没太多力气，双脚像踩在巨大的气垫上一样，根本找不到着力点。
她可以的。
她一定可以。
乔绵绵慢慢抬起腿往前迈出一步，刚想回头想向霍祁傲得意一样，手臂就被人从后抓住，整个人落入一个怀中。
“别逞强。”
霍祁傲蹙眉盯着她，磁性的嗓音里透出一丝不悦。
“……”
乔绵绵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刚想试图用嘴型缓慢地说一下，霍祁傲冷冷地道，“你被下了药，还不知道后遗症是什么，现在不能透支体力。”
他还一晚上没睡呢，他透支得更厉害。
乔绵绵急切地看着他，伸手去戳他，却被他一把拉过，人就被他背了起来。
“……”
她再一次输给他，只能乖乖听从他的安排。
霍祁傲背着她往外走去，两人都太久没吃过东西，饥肠辘辘，乔绵绵更是饿得肚子咕咕叫，很是难堪。
他的脚步快了起来。
乔绵绵怎么戳他，他也没有慢下脚步，她能做的也就剩下替他擦汗。
太阳移到天空正中央的时候，霍祁傲终于背着她走出山谷，走上一条柏油马路。
乔绵绵抬头望一眼，视线所到之处全是一片荒芜，连户人家都没有，蜿蜒的马路光秃秃地横在荒野之上，一辆车子经过的影子都看不到。
她还以为走出山谷就是求生了，没想到这外面毫无人烟。
怪不得贺子恒放心将他们扔在这里，这周边根本没有人经过，即使有，谁也不会无聊到去崎岖的山谷里，因此，被下了药的他们必死无疑。
这么冷的天，坚持不住的话冻都冻死了。
这手段……真毒。
霍祁傲停住步子。
乔绵绵低眸看他一眼，他一定也是看不到到求生的路在哪，所以驻足。
他辛苦这么久，走了这么久，最后还是无望。
乔绵绵有些灰心，霍祁傲却突然又动起来，将她往背上托了托，沿着马路往前走去。
她戳他。
他知道往哪里走才能有生路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