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似被挖了一个巨大的洞，风凉飕飕地穿过，痛得剧烈。
“我是害你父亲被关十五年的凶手的儿子，你看清楚了么？”
霍祁傲盯着她一字一字从薄唇间说出口，“我母亲若不是为了我，不会让你父亲失去十五年的自由，不会让你的家庭支离破碎，也就不会让你进入夏家被虐待多年，过早谋生。”
“……”
乔绵绵呆呆地看着他。
“你们乔家所有的不幸，是源于我。”霍祁傲说着，“你还跟我在一起，是对得起你自己，还是对得起你父亲？”
她何必忍受这份煎熬。
说完，他又去挣脱她的手，乔绵绵死死地攥着，怎么都不肯放开。
“不是这样的，这些和你没关系。”她有些着急地道，“我想过了，我们就私下往来，等时间过去久一点，可能过个十年八年，等我爸爸放下了，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不负任何人的办法。
“……”
十年八年的地下情？
她要承受十年八年夹在他在和乔嵘之间的煎熬？她怎么熬？
霍祁傲抿唇，猛地挣开她的手。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乔绵绵往后退了一步，她错愕地看向他。
霍祁傲嘲弄地看向她，“乔绵绵，你是在可怜我么？”
“……”
她呆住。
“看我现在一无所有，落魄到住你曾经的房子，被霍子仪和媒体踩成过街老鼠，你于心不忍了是么？”霍祁傲冷笑一声，“所以你冒着背叛你父亲的风险过来同情我，救赎我？”
“我不是同情你。”她有些用力地道，她只是心疼他。
“是么，那你告诉我，今天换了是别人害了你们乔家，你会原谅么？”他问。
“……”
乔绵绵傻住，目光恍了恍。
她完全没想过这样的可能性，如果是别人，如果是别人……她当然不可能原谅，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原谅。
可他不一样，从头到尾都不是他的错，她不恨他，又怎么谈原谅？
她被他的逻辑绕了进去，眼中的一刹恍惚让霍祁傲准确无误地捕捉到。
“不会是么？”霍祁傲问道，语气冷淡。
“不是这样的……”
明明是他的逻辑有毒。
乔绵绵还想说话，霍祁傲又是一声冷笑，“还不走，要不要我请害了你父亲的凶手出来见见，看看你还能不能继续可怜我。”
“……”
白若兰么？
乔绵绵整个人都僵住，她怎么可能面对得了白若兰，这个女人等于是害了她全家。
“她一会就起床了。”霍祁傲步步紧逼，意料之中地看她脸色一寸寸发白。
“……”
“要见么？”
“……”
“要谈谈你父亲那十五年有多痛苦？还是谈谈你们姐妹为此蒙受的心理阴影？”
“……”
光是听他说话，她就站不住了。
她不想见白若兰，只想见霍祁傲。
乔绵绵咬唇，从狭窄的阳台上望下去，天色乍亮的小区中，苏杰克正匆匆赶来，见到他的身影，她稍微安稳一些，上前将药袋子放到他手上，“苏杰克来了，我先回去，晚上我再来找你。”
“你在逼我走？”
霍祁傲冷冷地道，随手将袋子扔到地上，里边的药一盒盒掉了出来，散落一地。
乔绵绵低眸看着那些药，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你走呗，走了我再找你。”
“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找到我的机会。”
“反正你阻止不了我找你。”乔绵绵抬眸看向他，认真地道，“你离开后，我没有睡过一个整觉，可是今晚我睡在这里特别踏实，因为我知道你在里边。”
“……”
霍祁傲冷着脸抿唇。
“你走了，大不了我再不睡觉每个夜晚跑去寻人。”乔绵绵道，看天色越来越亮，便道，“那我先走了。”
说完，乔绵绵不再缠着他，抬起腿就走人。
几步后，她听到霍祁傲淡漠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告诉过你，不要挣扎。”
这是个死局，他们谁都破不了。
所以，他不逼她在他和乔嵘之间做选择，直接走人，她却放不下了。
乔绵绵停住脚步，眼中一片黯然，有些苦涩地轻叹，“我也想……”
可也要她做得到才行。
说完，她快步离开，不再停留。
“……”
霍祁傲转眸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一双眼失了焦距。
她是想了多久才想出地下情这一下策，竟然想漫无期限地等一个人放下恨。
她从来都不知道等待的时间有多难熬，可他知道，他不可能让她尝到这种感觉。
更何况她还要逼自己忽略他母亲害她全家破碎这个事实，忍受看到他就想起一切痛苦来源的情绪……
一天可以勉强，一年也可以熬过去，但再久呢？
她会把自己逼成一个深受良心煎熬的疯子。
她爱他并没有那么深，只要过了这一次，她很快就能走出来，不用承受十年八年的煎熬。
霍祁傲蹲下身来，将药一盒一盒捡回袋子里，拍去灰尘，拎起来往屋子里走去。
推开门，他回头望了一眼天空。
才是凌晨，到晚上又要等十几个小时。
收回视线，霍祁傲自嘲地勾了勾唇，他已经什么都给不了她了，又在期待什么。
……
回到家中，乔绵绵睡了一个好觉，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
她倒在枕头上拿起手机，见苏杰克没给自己打电话，顿时放心下来，这说明霍祁傲没有走。
这么想着，乔绵绵心情是难得的轻松，起身拉开衣柜，将一排衣服拨来拨去，翻找好看一点的。
换了一件小碎花的清新长裙，乔绵绵走出去。
乔嵘正坐在客厅里看报纸，乔绵绵走过去伸手环住他，靠到他肩上问道，“爸，你在看什么呢？”
“我找找有什么工作我能做。”乔嵘翻着报纸说道。
他不能一直呆在家里当个废物。
“现在找工作都不上报纸找了，有专门找工作的网站。”乔绵绵拿过他手中的报纸放到一旁，笑着说道，“爸，干嘛急着找工作，你先休息休息，再说，你以前可是自己做老板的，现在去给人打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