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
霍祁傲还是那样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垂着眼,面无表情,一成未变,好像这并不是多重要的一件事。
这样的他看起来太冷静,冷静得让白若兰感到慌乱。
她走过去拉他的手,“祁傲……”
霍祁傲冷漠地挥开,抬眸漠然地看向她,“你刚才说,你给他一个交待?”
“是,我犯下的错我自己还。”白若兰立刻道,想让他安心。
霍祁傲坐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她,看进她的灵魂深处,一字一字道,“你敢自杀,我恨你一辈子。”
斩钉截铁的几个字,叫白若兰深深一寒,连退几步。
“我……”
白若兰说不出话来。
“送夫人回去。”霍祁傲道。
“是。”
几个保镖拥着白若兰半强迫地带她离开。
霍祁傲继续坐在那里,许久都没有起来。
……
天色清了。
墓园中风有些冷,墓碑上的女人年轻,笑容美丽,墓碑前的百合花开得正好。
乔绵绵和乔意穿着浅色的衣服跪在墓前。
乔嵘用纸巾擦拭着墓碑,目光落在女人的照片上,温柔缱绻,动作更加轻了。
他道,“我走的时候,你们妈妈说晚上要给我煲汤喝,没想到……再也喝不到了。”
一走就是永别。
连句告别都没有。
乔绵绵跪在地上,抬眸看向自己的爸爸,他手腕上摘除纱布后,露出深浅不一的伤痕,那是常年被铁链勒出来,一时半会还消不下去的痕迹。
她倾身向前,拔掉地上的一些杂草。
乔意不记事时就没了父母,在她的世界对父母没有概念,只对乔绵绵有全心的依赖,这会见姐姐拔草,她便也跟着拔草。
对乔嵘,乔意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三个,要不是……”乔嵘声音哽了哽,说不下去。
乔绵绵看向他,“爸,别想太多了,我们回家吧。”
“好。”
乔嵘又将墓碑上妻子的照片擦了又擦,才抬起腿同她们离开。
乔绵绵带他去的是市中心地段较好的一套房子,10个平方,三室两厅两卫,算不上多好,也算不上差。
父女三人走进屋,乔意一眼就看到鞋柜上摆着姐妹俩的照片,震惊得看向乔绵绵。
她们什么时候有这房子了?
乔绵绵看着乔嵘进去,把妹妹拉到身边,小声地道,“我拜托苏特助替我买的二手房,也让他搬了家,爸被困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出来,别让他操没必要的心。”
乔意想了想,明白过来。
要是让爸爸看到她们那个蜗居肯定心下难过,还是姐姐做事周到。
“你们姐妹俩就住这里?楼层有点高,但布置得还不错。”乔嵘看到她们的居住环境欣慰地点点头,上前拉开窗帘,望着窗外的景色。
远处的路上车水马龙,这是过去被困十几年的他不曾见过的。
恍若重生。
乔绵绵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臂,微笑着道,“爸,你累了,先休息一会,我去给你买洗漱用品。”
“不急,过来坐,爸爸有话问你。”
乔嵘拉着她在餐桌前坐下来。
乔意站在一旁,打量着自己的爸爸,努力找着一点亲情。
“这些年你们过得怎么样?”乔嵘温和地看着她问道,牢牢地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们在夏家讨生活,夏业良不是个好人,你们有没有被欺负?”
闻言,乔意动了动嘴巴,想想又缩回去。
乔绵绵坐在椅子上浅浅一笑,“挺好的啊,没被欺负,爸,你别想这么多了,你看我们父女好不容易重逢,多想想以后的生活不好吗?”
过去的说再多不过是给乔嵘的心里添一道愧疚,添一道伤。
乔嵘探究地看着乔绵绵,发现自己不能从女儿的表情中分析出什么,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说的也是。”
“那你休息吧。”
乔绵绵站起来道,见乔嵘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张全家福照片上,那里边的乔意还小得只能抱在怀里,她知道他一时半会还无法放开怀,便看向一旁站着的乔意道,“小意,你拿手机给爸看看新闻。”
“啊?哦。”乔意走过去,有些不自在地拿出手机。
父女三人分隔太久,关系需要补救。
乔嵘看得出来小女儿对自己不亲近,但她很听绵绵的话,姐妹感情很好,这让他心里舒坦一些。
“来,我看看。”乔嵘强打起精神说道,视线落在智能屏幕的手机上,愣了下,“这……是手机?”
这话听得乔绵绵心口狠狠一疼。
他连手机演变成智能屏了都不知道。
也是,白若兰关着他,就怕他往外泄露消息,又怎么可能给他手机。
乔绵绵给乔意使了个眼色,乔意鼓起勇气凑到乔嵘身旁,强忍下不自在说道,“你看,这手机是可以看新闻的,图文并茂,比以前的老式手机好用多了。”
“是吗?”乔嵘为了能和女儿套近一些,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还打趣着道,“我还是先看看你的相册吧,看你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念书。”
“我念书可厉害了。”乔意得意洋洋地道。
“是吗?”
“……”
看着他们两人脑袋靠在一起说说笑笑着,乔绵绵放心一些,抬起脚拿着钱包往外走去。
一出去,乔绵绵便无力地靠到墙上,刚才的笑容不复存在。
父女重逢,明明是该高兴的事,可为什么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拿出霍祁傲命保镖还给她的手机,打开。
霍祁傲是个很黏人的人,尤其是在一起后,两个小时内必有他的信息或者电话,虽然内容常常是口是心非的。
可这一回,她离开霍家这么久了,他还没来任何电话。
她知道,他不会再给她打电话了 。
从他说那句“别回头”开始,她就知道他不会再联系她。
可她想打他的电话,问问他还好么,告诉他他伤还未完全恢复,需要静养,最好去医院疗养,没她在身边,他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没人给他按摩,没人给他准备药的。
手机在她的手里,沉得她拨不动一个号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