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季渊川的办公室里做着整理笔记，越整理心越累。
“是不是觉得很可怕？”
季渊川关切的声音传来。
乔绵绵站在一旁，淡淡地道，“还好。”
“我见过很多学这一行的，最后都因为难以承受那么多悲伤的精神世界而放弃。”季渊川坐在办公桌前，慈爱地看着她，“其实我一直在想，你进这一行是不是个错误。”
“我有相似的经历，能感同深受，不是很好吗？”她道。
那些患者诉说的时候，她完全能理解，那种从漫天无望中走过来的感受。
“我怕你接触越多，心中枷锁越重，你问问你自己，你多久没笑过了。”季渊川叹了一口气，“大家都在和我讲，别让你学出病来，要让你休息。”
她很久没笑了么？
乔绵绵扯了扯嘴角，浅淡一笑，“我不是因为这些案例才……”
话说到一半，她转了话锋，“老师，我承受能力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差，放心，我坚持得下来。”
“这我相信。”
季渊川道。
一个从十岁起就能把稚嫩妹妹一手带大的人，承受能力比普通人强多了。
“那我出去整理记录，老师您忙。”乔绵绵冲他点了点头，抱着记录本准备离开。
刚转身，季渊川疑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绵绵，你和霍总之间没什么吧？”
乍然听到这两个字，她的手指狠狠一颤，她回头，“老师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霍总最近不往我这边打电话了，之前是三天两头地问我该如何帮助你去除阴影，你在这学习以后更是每天都查你学得累不累。”说是查，倒不如说是质问。
还非要他盯着她看书不能持续超过一个小时。
“……”
乔绵绵呆住，去除阴影？霍祁傲一直都在关注她有童年阴影这件事么？她不知道。
见她眼中愕然，季渊川有些尴尬，道，“我也就是随口一问，你刚说你不是因为这些患者才……诶，看我这人，年纪一大，就爱瞎管闲事。”
“我知道老师是关心我。”乔绵绵回过神来道。
她很想问些什么，可到了嘴边又怯于发问。
“你不怪我，我就再多说两句。”季渊川坐在那里笑得温和，一字一句都令人如沐春风，“霍总他对你是真好，我不会看错，所以你要有话就直接和他说开来，别憋在心里。”
“……”
“实在不行，你和我说也一样。”
季渊川的眼睛特别毒，即使她什么都不说，他总能第一时间看穿她。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乔绵绵冲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一双眼中黯然无光，也是黯得坦然。
她没什么事憋在心里。
因为她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奢望的也不想了。
她很安分，她很好，只是有一点失魂落魄罢了。
出了季渊川的办公室，外面大厅的电视上正播放着新闻，又是关于The orld的，现在外界对时空遂道充满好奇，新闻连连追踪也没有更多的消息出来，热闹炒得颇高。
乔绵绵站在那里看到新闻结束，也没看到里边播一张霍祁傲的照片。
她收回心思，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手机，见到霍祁傲三个字的时候，她全身一震，忙不迭地打开信息。
上面是一个定位。
附加一句简短的话。
【霍臣有事，速来。】
这是那天在The orld分别后，霍祁傲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还是以文字形式。
乔绵绵打开定位，然后就见地址定位在第一医院。
医院？
她呆了呆，手指开始发凉，该不会是小霍臣的身体出了什么事吧。
她顾不上太多，直接将电话拨打回去。
霍祁傲的电话打不通。
再打欢欢和蕾蕾的，也是不通。
乔绵绵焦急地跑到季渊川面前请了假便走，一路上慌乱极了，满脑子都是小霍臣睁着大眼睛懵懂的样子、偶尔笑出来的样子、满足喝奶瓶的样子。
那么可爱的小孩，他已经失去亲生父母，如果连健康都再失去……她不敢深想下去。
她将车开到医院大楼前，匆匆往里跑去，跑到咨询台前就问，“霍臣，不是，我儿子在这边，能不能帮忙查查他现在在哪里，是在病房还是门诊？名字是霍臣，还不满两个月。”
“你等下啊。”护士说着，抬头看她一眼，认出来惊愕地睁大眼睛，“你不是The orld的总裁夫……”
“不好意思，护士，我很着急，我联系不上家人，不知道他们在哪。”乔绵绵双手按在服务台上焦急地道。
医院大厅里人来人往。
“哦，好好好。”护士连忙替她查询，然后疑惑地道，“我这没有霍臣的记录啊，连门诊的记录都没有，你是不是来错医院了？”
一听这话，乔绵绵更着急了，“不可能，一定在这里，麻烦你，再帮我查查。”
怎么可能没有呢。
霍祁傲给她发的地址就是这里。
乔绵绵急得想从服务台上翻过去，拿电脑来查，刚起一个动作，手机频繁地震动起来。
她连忙拿出手机，是欢欢打来的电话。
“欢欢，你是不是在小霍臣身边，你们在医院哪呢，门诊还是病房？小霍臣现在怎么样，还好吗？”她焦急地问道。
那边沉默了。
乔绵绵正要继续问，欢欢不解的声音传来，“少奶奶你在说什么医院啊，我们在卫生服务中心，少爷也在。”
“卫生服务中心？”
乔绵绵愣住。
“啊，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去的旁边医院？打疫苗不在医院，在这边呢。”欢欢说道。
“打——疫——苗？”
乔绵绵瞪圆眼睛。
一场乌龙。
待乔绵绵赶到旁边的卫生服务中心时，就见欢欢和蕾蕾厚在门口，见到她，两人立刻开心地将她迎进去。
服务中心的大厅窗明几净，大得离谱。
此刻整个大厅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男人的背影。
他坐在几排椅子的最前面，背影熟悉而遥远。
乔绵绵望过去，目光有些怔忡，已经是多日没见过他。
她朝他走去，霍祁傲姿态慵懒地坐在那里，短发下一双眉锋凌厉，双目紧闭，身下的椅子被擦得尤其干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