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苏媚儿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最终还是和飞羽鸣生活在一起。
在不知名的边界小镇上,苏媚儿抱着一个小孩儿满脸憨笑。小男孩儿似乎是刚刚学会走路不久,跌跌撞撞的弄脏了衣服也弄脏了漂亮的脸颊。苏媚儿拿着手帕认真给他将脏兮兮的脸蛋擦干净,可是衣服上的脏,怎么擦都擦不干净。苏媚儿似乎极其认真,越是擦不干净便越是用力的擦,直到将男孩儿摁在怀里拼命的擦。
男孩儿因为难受而放声大哭,眼泪弄脏了苏媚儿漂亮的衣裙,让她不由惊叫一声将男孩儿推到在地,看着自己衣服上的泪痕皱起了眉头。
苏玉山从木屋中走出来,看到男孩儿坐在地上正哇哇大哭,而苏媚儿却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角,急忙上前将男孩儿抱起来,问:“媚儿,你又犯病了?”
苏媚儿依旧低着头看自己的衣角,嘴里念念有词,细听之下才听清楚,她说的是:“好脏,要是弄不干净怎么办?怎么会这么脏?”
苏玉山望了眼苏媚儿的衣角,不过被眼泪弄湿了小小的一点,洗一洗根本不会留下痕迹,可是她却非常执着的看着那一点水渍,眼神异常的专注。
男孩儿钻进苏玉山的怀里,脏兮兮的小手抹着眼泪,将刚刚擦干净的脸蛋再次弄得脏兮兮的。苏媚儿见了再次尖叫一声,拿着帕子就冲了过来,打算接着帮他将脸蛋擦干净。男孩儿看到苏媚儿又靠近自己,手里还拿着一块手帕哭声顿时更大,苏玉山只好将男孩儿抱起来,抬手点了苏媚儿的昏睡穴,让她倒进了自己怀里。
自从飞羽鸣带着苏媚儿离开西紫国皇宫后,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时间,苏媚儿也从此得了一种怪病,不定时便会发病。每当她发病的时候,面上便会出现极其憨厚的笑容。一开始的时候,她总是喜欢坐在门口抱着自己的儿子举首张望,也不知道她在望什么或是想什么,只是坐在那里不停的张望,抱着自己的儿子谁都不让夺走;后来,她的病开始加重,每当发病的时候就见不得任何脏的东西,只要见到稍微脏一点点的事物便忍不住的拿着手帕去擦,不擦到自己满意绝不松手。
苏玉山对苏媚儿的这种病很无奈,她曾经寻访名医来医治苏媚儿,却均不见成效。苏媚儿的病其实是心病,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所以就算是华佗在世,没有这心药,也医不好苏媚儿。
苏玉山点了苏媚儿的昏睡穴后,飞羽鸣恰时打猎回来,见到苏玉山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抱着苏媚儿急忙上前帮忙:“师父,媚儿又发病了?”
苏玉山无奈的点了点头:“媚儿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男孩儿见到飞羽鸣急忙张开手臂让他抱,一钻到飞羽鸣怀里,男孩儿便指着自己的脸和衣服露出极其不愿意的表情,然后又指了指苏媚儿,用稚嫩的声音说:“疼!”
飞羽鸣无奈的笑了笑,摸了摸男孩儿的脑袋对他说:“娘亲生病了,不是故意的!”
男孩儿却翻了个白眼,趴在飞羽鸣肩膀上不去看苏媚儿,想必正在生气中。飞羽鸣一手抱着男孩儿,一手拎着打猎回来的鹿肉对苏玉山说:“师父,今天我打到一只鹿,晚上有鹿肉吃了!”
苏玉山勉强笑了笑,抱起苏媚儿走进了木屋。苏玉山真的老了,尽管他身体依旧健朗,可是身板再也没有从前挺拔,就连说话都开始变得轻飘飘的。看着他的背影,飞羽鸣不由觉得悲伤起来,为他的师父苏玉山,也为了师父的女儿苏媚儿。
飞羽鸣觉得,或许他应该去一趟南离国,让离笑煜来看一看苏媚儿。若是离笑煜出现,苏媚儿的病便会有所好转。这个想法困在他的心里好久好久,直到这一天,他再也没有办法看着苏媚儿继续这样下去,决议去找离笑煜。
飞羽鸣独自一人去了南离国,当他找到离笑煜的时候,离笑煜正与紫陌夕泛舟湖上,两人有说有笑,当真是令人艳羡的一双璧人。
飞羽鸣向离笑煜说明来意,并希望他去木屋看一看苏媚儿,帮她摆脱心病的痛苦。离笑煜没有当即答应,只是看着小腹微微隆起,已经有了四个月身孕的紫陌夕,心想,若是他离开了,他便要将紫陌夕一个人留在京城了。
“王爷,陌夕和你一起去吧,两年不见苏姑娘,陌夕也有些想念她呢。”
紫陌夕从来不知道当初杀害她父皇与陷害她的人是苏媚儿,更不知文天也参与过那件事情。她只是知道文天有一个在西紫国安州第一楼做老bao的奶娘,很多关于西紫国的事情,都是那老bao告诉文天的,包括自己当初为了寻找玲珑儿发生的一切事情。其实她是幸福的,这些真相不知道反而比知道更加的幸福。
飞羽鸣带着离笑煜与紫陌夕来到木屋,苏媚儿远远的就看到了离笑煜,欢快的向他跑过去,却不想看到紫陌夕跟在离笑煜身后。苏媚儿也不理紫陌夕,只是拉着离笑煜欢快的笑着,如同一个快乐的精灵:“你回来了,我等你等了好久,我们的儿子都长大了,你瞧,我把他打扮的干干净净的,专门等你回来。”
苏媚儿招呼男孩儿过来,男孩儿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却与紫陌夕某些地方有些像。
“来,快叫爹!”苏媚儿将男孩儿往离笑煜怀里推了推,男孩儿抬头望了望离笑煜,眨巴着漂亮的眼睛不肯开口。苏媚儿有些急了,摇着男孩儿的肩膀声音开始有些急切:“快叫啊,他是你爹,快叫爹!”
苏媚儿越是催,男孩儿便越是不叫,更是趁苏媚儿不注意,从她怀里跑出来,钻进了飞羽鸣怀里。男孩儿对飞羽鸣摇着头,胖乎乎的小手指着离笑煜努力的想要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他、他不是……你……你是!”
苏媚儿听了脸色大变,上前就要从飞羽鸣怀里将男孩儿抢过来。飞羽鸣护着孩子,对苏媚儿说:“媚儿,孩子不是王爷的,你应该醒醒了!”
苏媚儿却不肯听,侧头瞟见一旁的紫陌夕,恨由心生,拔出飞羽鸣腰间的佩剑便想着紫陌夕刺去,眼看着紫陌夕将避无可避,突然一个胸膛挡在紫陌夕面前,硬是替她挡住了那一剑。
苏媚儿的手不由颤抖,她看到剑深深的没入了离笑煜心口,鲜血顺着剑刃无声的滑落,脏了衣衫也脏了地面。她尖叫一声,用力的摇头:“不!我不是要杀你,我是要杀那个女人,我要杀那个女人!”苏媚儿情绪太过激动,向后踉跄两步,突然脚下一软便晕倒在地。
苏玉山恰时出现,将苏媚儿抱进木屋,然后找来草药给离笑煜包扎。还好苏媚儿不会武功,这一剑又没有命中要害,只是掉了点血,没有什么大碍。离笑煜望了眼沉睡的苏媚儿,问:“想不到,她竟会变成这个样子。”
“人各有命,或许这样对媚儿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苏玉山看向细心照顾苏媚儿的飞羽鸣,心中有愧,“当初我设计羽鸣与媚儿见面,却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紫陌夕想起飞羽鸣与苏媚儿的故事,原来飞羽鸣的师父就是苏媚儿的父亲,他一早就想撮合自己的徒儿和女儿,才让飞羽鸣做采花贼掳了苏媚儿。只是他却没有料到,飞羽鸣对苏媚儿的感情会如此之深,更是没有想到,苏媚儿会遇上离笑煜,根本就不喜欢飞羽鸣。
后来,离笑煜也终于知道,正是因为飞羽鸣的师父就是苏媚儿的父亲,当初他才执意要带苏媚儿离开京城离开离笑煜。只是因为他后来知道当年苏媚儿在静心庵时发生的事情是与离笑煜有关系时。他是担心当苏媚儿得知,自己在静心庵的生活彻底被打乱是因为离笑煜,会伤心。
人生的事情往往如此吧,越是刻意想要做的事情,便越是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变故,恰如苏玉山对飞羽鸣与苏媚儿,也恰如飞羽鸣对苏媚儿。
紫陌夕不知道苏媚儿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他们当天便离开了木屋,他与离笑煜携手离开,两人静默无言,突然,紫陌夕说了话:“还不知道苏姑娘与皇兄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离笑煜回答:“飞羽鸣说,是叫笑儿。”
“笑儿?原来苏姑娘一直都希望给你生一个儿子。”
离笑煜握住紫陌夕的手:“可是我现在,最盼望咱们的孩子出世。”
紫陌夕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如果咱们的孩子出世,你想给他取个什么名字?”
离笑煜想了想,答:“你总不会让我去一个夕儿或是煜儿的名字吧?”
紫陌夕翘起小嘴:“才不是!我是想,我们的孩子可以叫勿忘,谨记,一生都不要忘记亲人朋友对他的福禄恩泽。”
“勿忘?”离笑煜眉头一皱,“怎么这么像和尚的名字。”
“这叫寓意深远!”紫陌夕不由眯笑起了眼睛,离笑煜也便跟着她笑了起来。
一月后,离笑煜收到飞羽鸣的来信,说苏媚儿醒来后虽然依旧精神不济,旧疾却也少于发作,他会尽心照顾苏媚儿,让她早日康复。离笑煜心想,苏媚儿有这样一个人照顾,今生也便没有什么可令人担忧的了。
离笑煜抬头去看紫陌夕,府上新到一批盆栽,紫陌夕甚是喜欢,命人将花全部移植到了花园之内。她站立在百花之中,更是笑颜如花。离笑煜喊她过来,紫陌夕乖巧的到了她身边,他宠溺的抚摸她乌黑的长发,不知是第多少次情不自禁的问:“陌夕啊,你到底给本王吃了什么,竟让本王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