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瘦子够机灵，他一听背后有人进来，急忙把烟揣到了被子里面，方百草进来面对着秋天只看到了小瘦子的背影，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小瘦子的小动作。

方百草径直走到秋天窗前，凤眸圆睁，像是生了气，“现在没有外人，只有我和你们俩，你们跟我说实话，那天晚上，是不是刘建军打的你们。”

秋天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方百草那颗如宝石一般湛蓝色的眸子的身后，他竟不忍心说谎话骗她，秋天老实轻点了一下头，说道：“没错，是他打得我和许乐。”

“怎么打的？”方百草见秋天这么老实的就交代了，反而有些惊讶了，语气不由得松了些，她最烦别人撒谎，秋天既然老老实实的回答她的问题没有撒谎，这让方百草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她还真的担心秋天冥顽不灵，不跟她说实话呢。

秋天回忆道：“用警棍，婴儿手臂粗的警棍。”说着秋天用手大致比划了一下，两只手伸开，量了量长度，“大约半米长的黑色警棍，很硬，打人很疼。”

方百草从二十一岁那年进入黄海监狱工作，如今工作了两年整，她自然见过黄海监狱里狱警们配备的警棍，那些警棍都是特殊的合金打造，坚硬无比，打在人身上很容易将人打的皮开肉绽。

“你们俩身上的伤，都是刘建军打的吗？”

刘建军？刘阎王吧，秋天反应过来，点点头如实回答，眼睛一眨不眨带着真诚，道：“是他，那天晚上因为我们偷吃了月饼被刘阎王发现了，所以他和另外一名姓李的狱警打了我，不过姓李的狱警下手没刘阎，额，刘建军手那么黑，他就随便碰了我们几下，我们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是刘建军打的。”

不知道怎么的，在方百草面前，秋天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事实，并没有想向她隐瞒事实真相的意思，秋天心底暗自想到，或许是她救了他的命，在她面前说谎会感觉心里有种负罪感吧。

“你们偷吃了月饼？”方百草眉毛一挑。

“不不不，不是天哥偷吃的。”小瘦子生怕秋天被方百草怪罪忙在一旁解释道：“那天，我们在车间干活，分到我们手里的活是包装月饼，我嘴馋，没有搭理天哥的劝说，趁着狱警不注意，偷偷拿了几块月饼，想着晚上回去偷偷吃了，没想到刚吃凉快就被刘阎王发现了，他冲进来就打了我们。”

“原来是这样......”方百草瞅了一眼秋天见他默不作声像是默认了，知道这件事八成就像是小瘦子说的那样。

“不对啊！”方百草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着小瘦子和秋天逼问道：“要是按照许乐的说法，是你一个人偷吃了月饼，秋天没吃，那为什么刘建军打了秋天呢？而且我看了验伤报告，秋天身上的伤比你许乐的还要多？这是为什么？”

小瘦子一听秋天受的伤比他还重，眼圈一下就红了，“天哥，对不起，都，都是我不好，害得你.....”

秋天摆摆手，瞪了小瘦子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方百草冰雪聪明瞥了一眼小瘦子哭哭啼啼的样子就知道其中还有她不知道的事，她忙继续问小瘦子，“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咳咳咳....”秋天不想深究此事，在一旁咳嗽一声想要转移话题，“方医生，那什么，您忙就别在这儿耽误时间了，医院里有那么多的病号需要您照顾呢，我们哥俩儿身体好着呢，就不劳烦您照料了。”

方百草一瞪眼，眉头倒竖，生气的说：“闭嘴，等会儿再交代你的问题，现在我们许乐呢，你别插话，许乐，你告诉我，那天晚上怎么了？”

小瘦子没有多想，本来他也觉着对不起秋天，要是不说出来他老觉着心里有愧，他抽了抽鼻子哽咽道：“本来，是我偷吃了月饼，刘阎王要罚也该罚我的，天哥看我身板下，替我扛下了罪，就对刘阎王说月饼是他偷的，刘阎王一怒之下一棍子就把天哥给打趴下了。”

“什么？”方百草听到事情的真像，捂着嘴惊呼了一声，回头看向秋天，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惊讶和不可思议。

“小瘦子，事情都过去了，你说提它干什么....”秋天被方百草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心里说不出的尴尬，脸皮薄刷的一下就红了。

“要不是天哥，那天晚上我就被刘阎王打死了，还有猴子哥，他也偷吃了月饼，也是天哥一人扛下来的，哎，都怪我，怪我贪嘴，不然的话天哥也不会被打成这样。”小瘦子盯着秋天脑袋上缠着的带血的纱布，越说心里越不是滋味，眼眶都湿了。

方百草目瞪口呆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病房里突然又沉寂了下来，小瘦子只是哭，一边哭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秋天，好像秋天就是他的救世主一样，秋天不想让这件事成为他和小瘦子之间交往的负担，也不想把这件事挂在嘴边上，方百草心里最为复杂，她再一次用另外一种目光打量起秋天，第一次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位低着头看起来略微羞涩的大男孩儿似乎和黄海监狱中其余的犯人不一样。

方百草对秋天产生了好奇之心，她真的很想问一问这位二阶初期的武者，为什么他在被人打的时候不还击，为什么他会被抓到监狱里来，为什么他又主动承担罪责替小瘦子挨了一顿毒打呢？她有一连串的疑问想要问秋天，可这些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天哥，对不起，对不起。”小瘦子哭哭啼啼，一直在道歉，反而把秋天给弄的不要意思起来，秋天拍了拍小瘦子的肩膀，安慰他说道：“你忘了吗，我第一天来监狱里的时候，是你把肉包子揣在怀里递给了我，那是我这几天吃过的最好吃东西，你帮了我，我也帮你一次，咱们这是互相帮助嘛，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可是...”小瘦子还想说些什么，秋天急忙推搡了他一把，故意板起脸来，说道：“你不是都认我当兄弟了吗？兄弟之间哪有那么客套的？你要是再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可就不把你当兄弟了啊。”

这话果然奏效，小瘦子一听，急了，瞬间刹住了泪珠子。

“擦擦眼泪。”秋天笑着摇摇头抽出一张纸巾来递给了小瘦子。

方百草也笑了，大眼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笑道：“你个大老爷们儿，哭哭啼啼的像个女人似的丢不丢人。”

小瘦子不好意思笑了笑，抽抽鼻子收回了眼泪，果真不哭了，他还真怕让方百草看不起呢，不管多么弱小的男人都不希望被女人看扁了，小瘦子死鸭子嘴硬道：“谁哭了，我没哭!刚才，刚才就是眼睛酸我揉揉，现在没事了。”

“哈哈哈。”方百草被小瘦子逗乐了，笑的前仰后合，合不上嘴笑道：“揉眼睛还能揉的眼泪哗啦啦的，你可真厉害。”

小瘦子老脸一红哼了一声把头转到另外一边不敢看方百草，秋天慢慢也了解了小瘦子的性格，他啊，看着贼眉鼠眼的不像个好人样儿，但骨子里有一份天生的质朴，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方百草慢慢收起了笑容转头看向了秋天，脸色冷了下来竟是说道：“事情的真像我已经清楚了，等会儿我会向监狱长如实禀报的，至于他会对你们俩，以及对刘建军做出什么处分，就等着监狱长的通知吧。”

“别啊！”秋天一听就慌了，一把拉住方百草的胳膊，急道：“方医生，我知道您是好人，您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件事您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过去就好了，算我求您了行吗？”

方百草脸色一整，道：“我就不明白了，就算是小瘦子偷吃了月饼犯了错，刘建军也不应该把你们打成这样啊，他都把你们打成重伤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包庇他呢？你们俩不想让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她啊，天生一副善良的外表，内里却包裹着一颗嫉恶如仇的心，一开始她不想让狱警们失去工作就没有往上面报告这件事，后来她从秋天的嘴里知道真相，又觉着不能让打人的刘建军逍遥法外，再说了方百草对刘阎王也算是仁至义尽，就算监狱长真的处分了刘建军也是他咎由自取。

本来方百草以为秋天和许乐会配合她，没想到秋天张了张嘴，突然似似而非的问道：“什么是恶？什么是善？”

方百草想都没想就说道：“好人做好事就是善！坏人做坏事就是恶！那刘建国违背法律，私自打你们把你们打成重伤，他就是恶！”

“那，方医生，我请问，好人又是什么？坏人又是什么？”

方百草大声说道：“好人，是一心向善，对国家、对社会、对他人有贡献的人，坏人就是威胁社会治安安全，品质恶劣不思悔改之人！”

“那，方医生，我又请问您，您说，警察和犯人，到底谁是好人？谁又是坏人呢？”（未完待续）